“史相是说,朕只能忍?” 理宗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殿外的秋雾。他拿起虎纹瓷碗,对着晨光端详 —— 碗底的蒙古狼徽在光线下若隐隐现。“这瓷器,萧虎说是‘镇宅’,徐尚书说是‘挑衅’,你们说,它究竟是什么?”
徐清叟刚要答话,史弥远已抢先道:“在陛下眼中,它是瓷器,便可盛酒;若视它为挑衅,它便是凶器。” 他叩首道:“萧虎的心思,正如这碗 —— 可友可敌,全看我朝如何应对。暂续互市,是让他有利可图,不愿开战;同时整军备战,是让他知道我朝有底气。这叫‘恩威并施’。” 理宗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忽然问霍坚:“若真打起来,淮东军能撑多久?” 霍坚硬着头皮答:“若速战,可撑一月;若僵持,难料。” 理宗轻轻 “嗯” 了一声,将瓷碗放回案上。
廷议僵持至午时,内侍奉上茶汤,徐清叟却挥手打翻霍坚面前的茶盏:“武将只知喝茶!可知盱眙的百姓已被北兵吓得逃了一半?” 茶水溅湿霍坚的铠甲,他按剑欲起,被史弥远用眼色按住。“百姓逃难,是因去年兵灾,不是今年。” 史弥远命内侍重上茶,“赵葵已在盱眙设‘安集司’,给逃难者发粮,这月回流的百姓比上月多三成 —— 互市带来的生意,让他们有饭吃了。”
徐清叟冷笑:“史相真是体恤北境百姓,怎么不体恤被蒙古人杀了父兄的宋人?” 史弥远放下茶盏,茶盖与盏沿相碰,发出清脆一响:“臣的长子,十年前死在襄阳城下。”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可正因如此,臣才不愿再让更多人送命。能不战而保境,为何非要战?” 这话让满殿皆静,连徐清叟都愣住了 —— 他不知史弥远还有个战死的儿子。
理宗借更衣退至偏殿,史弥远紧随其后。“陛下,徐清叟是忠臣,却太迂。” 史弥远压低声音,袖中滑出张纸条,“这是赵葵的密报:虎首堡的回回炮还没造好,萧虎暂时不会南侵。” 他又递上块虎纹瓷碎片:“匠人验过,这瓷土来自寿州,是我朝地界 —— 萧虎用南朝的土烧北朝的纹,是想告诉我们‘唇齿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