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陶匠卡佳初到丙区,因不懂蒙语被汉匠排挤。那拉珠尔让阿里传话说:“谁教她做蒙古皮囊壶,免其半月劳役。” 汉匠李陶娘应下,三日后卡佳做出的壶既保蒙古样式,又在壶嘴加了波兰传统的藤蔓纹,竟被拔都选为 “传令兵水壶”。李陶娘对王铁山道:“这姑娘的手,比咱汉地丫头还巧。”
改良寒地甲胄时,王铁山坚持 “汉法淬火”(铁器烧至发白入桐油),波兰铁匠嗤笑:“我等用羊脂淬火,甲片更韧。” 那拉珠尔设 “竞技台”,让双方各造十副甲,用同样力道的石锤击打。汉法甲片虽硬却易裂,波兰甲片柔韧却变形。
当夜,王铁山偷去看波兰工匠淬火,见他们往羊脂里掺了马尾灰。波兰铁匠也瞅见汉匠往桐油里加了硝石。那拉珠尔得知后,命人将两法并施:先按汉法烧至发白,入掺硝桐油,再用波兰法涂马尾灰羊脂。新甲制成,石锤砸过只留浅痕,拔都大喜,赏王铁山与波兰工头各一锭虎头银,却暗中让阿里记下两法配比 —— 此等机密,断不能全教给任何一方。
编撰《百工谱》时,文吏李墨发现最大难题是 “术语不通”。玻璃匠雅各布说的 “flame working”,阿里直译为 “火上干活”,王铁山摇头:“当叫‘吹焰法’,咱汉地做琉璃也用这手艺。” 三人争执到深夜,李墨取来《天工开物》,指着 “燔功” 篇:“凡火攻之术,皆可统称‘燔法’,再注明细。”
雅各布献 “彩色玻璃配方” 时,坚持用波兰文记录。那拉珠尔允了,却让李墨在旁用汉文批注:“石英砂三成,草木灰二成,铅块半成,铜屑少许则绿。” 他对李墨说:“文字可异,配比数字却骗不了人,这才是《百工谱》的筋骨。” 书成后分抄三份,蒙古文版存拔都帐,汉文版送虎首堡,波兰文版交雅各布保管 —— 彼此牵制,方保技艺不失。
护匠令初行时,蒙古兵巡夜总与工匠隔着三丈,如临大敌。波兰裁缝安娜夜里补甲胄,见窗外有黑影,惊得打翻油灯。巡兵巴图鲁冲进来灭火,却被散落的甲片绊倒,露出腰间歪歪扭扭的针线活 —— 原是他想给母亲做件蒙古袍,苦于不会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