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仪的三垣刻度在月光下清晰可辨:紫微垣对应中枢,太微垣象征官府,天市垣代表民生,蒙古文、汉文、波斯文的标注在环面交替出现,却在 “北极星” 处交汇。蒙古尚 “紫微”,重皇权一统,狼首针正指紫微垣的 “帝星”;汉人崇 “太微”,讲官制有序,虎纹针落在太微垣的 “三公” 星;波斯重 “天市”,求商贸流通,手指划过天市垣的 “帝座”。三者看似各指,实绕一极。
观星台的青铜圭表投下长影,影长与《授时历》“冬至夜长” 的记载分毫不差。至元二十二年西域诸王观星,诸王坚持 “狼星主草原”,汉臣力证 “苍龙掌中原”。如今双针同指,才懂星象从不论族属,只论方位。
工坊的残料堆里,扔着七块报废的浑天仪部件:三块因双针磁力不均,两块因刻度偏差,两块因含硫量超标 —— 这些都是按 “一丝不差” 的规矩淘汰的。蒙古铁匠锻外环,铁锤每击需使铁坯延展一分;汉人铜匠制指针,虎纹针的弧度需与 “角宿” 吻合;波斯玉工校星图,放大镜下的星点偏差不能过半分。这仪器,比玉玺还容不得错。
忽必烈抚摸仪器的狼虎浮雕,狼首的鬃毛分七缕,对应蒙古七部,虎纹的爪尖呈五叉,应中原五方,浮雕的接缝处刻 “至元二十五年合铸”。去年波斯工匠误将 “参宿” 刻成 “毕宿”,案上的《追责录》记着 “三方匠师同罚”。如今每道工序,手指划过工匠的合押,需让漠北的铁与中原的铜,在火里融成一心。
浑天仪的基座刻着 “君权天授” 四语:蒙古文、汉文、波斯文、八思巴文,四语的笔画在中心形成 “权” 字。忽必烈的玉杖轻叩基座,双针立即产生共振,狼首针的振幅与和林万户府的令牌一致,虎纹针的频率同中书省的官印吻合。至元初年定 “忽里台” 选汗制,又行汉地 “年号制”,札记的 “双轨制” 条被朱砂圈出。当时以为是权宜,如今方知,正如双针,需同振,方得威。
海都的习字册画着浑天仪,双针的轨迹在纸上形成同心圆。孙儿发现,指着圆心,狼首针与虎纹针,就像祖父的 “札撒” 与汉地的 “条格”,看似各转各的,忽然将纸对折,双轨重合为一,实则围着同一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