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虎的声音混着帐外的风声,镇纸的含硫量经验矿镜显示为二分三厘,与和林符牌库的基准完全一致,“陛下赐西域诸王的站赤信标,” 他翻转镇纸,背面的西域舆图用错银工艺勾勒,“用漠北铁铸底,” 铁色泛着青黑,“西域铜铸面,” 铜色带着紫红,“经十七年风沙,” 他的手指划过信标接口的纹路,“从未因材质不同而断裂。” 斡赤斤的喉结上下滚动,金器的狼耳与镇纸边缘相触,发出细微的共振声。
全羊宴按蒙古旧制分胙,忽必烈取羊首时,刀刃切入的角度恰与萨满祝祷时的手势一致;斡赤斤得羊胛,骨缝里的肉丝还带着炭火的焦香;海都分羊腿,骨头上的啃痕整齐如刀削。银质酒爵的内壁刻着站赤编号,斡赤斤的 “西 - 17” 爵纹饰为缠枝狼纹,忽必烈的 “中 - 1” 爵则是双虎穿云纹,两爵相碰时发出清越的共鸣,震得酒液泛起细沫。
“去年西域税银迟缴三月,” 皇帝忽然用蒙语道,指尖在爵沿轻轻摩挲,酒液在爵中晃出半月形,“撒马尔罕的铁矿,” 他的目光扫过帐外的铁矿分布图,“却比往年多运了百斤,” 声音平淡如毡上的纹路,“这矿,” 他的指节叩了叩爵底,“是铸了犁铧,还是箭簇?”
斡赤斤的爵沿刚碰到唇边,金器的凉意便透进肌肤:“铁矿是备着铸兵器,” 他的声音带着酒气,却刻意挺直了脊背,“波斯人在阿姆河对岸增了岗哨,” 他的手指划过爵沿的狼纹,“不得不防。” 海都突然举杯,他的铸铁爵沿有七处细微的缺口 —— 那是常年练习骑射时磕碰的痕迹。“按《站赤条制》卷三,” 他的声音清朗如晨光,爵底的双虎纹与斡赤斤的狼首纹在案上形成咬合,“兵器铸造需中央派监工,” 他将爵重重一顿,酒液溅出少许,“叔父的矿,” 目光直视斡赤斤,“监工是谁?”
忽必烈的侍臣展开至元三年的铁券,券长一尺二寸,宽八寸,边缘铸着缠枝莲纹,券文用蒙汉双语阴刻 “西域诸王永为藩屏”。“你父当年咬破手指,” 皇帝的指尖点过券上暗红的血痕,那是按蒙古旧俗立下的誓约,“血里掺了漠北矿粉,” 他的声音,“至今不褪。” 券旁的《誓书录》用羊皮纸装订,其中 “每岁纳铁百斤” 的条款旁,有斡赤斤父亲歪斜的画押,“如今你用金器来,” 他的目光落在狼首金器上,“是想换铁券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