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猩红和紧随而来的无边黑暗吞噬。所有的声音——混沌海残余的能量暗流声、空间规则弥合的细微嗡鸣、甚至是他自己体内骨骼碎裂的声响——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模糊,直至彻底沉寂。唯有灵魂深处,那道刚刚烙印下的、代表天道至高监控的冰冷印记,正散发着恒定而残酷的微光,如同黑暗中永不熄灭的囚笼之灯,清晰地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打碎了再胡乱拼接,软绵绵地不听使唤。经脉寸寸断裂,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再也无法承载哪怕一丝微弱的力量。丹田气海,曾经混沌气汹涌澎湃的源泉,此刻空空荡荡,只余下被暴力撕裂后残留的、火燎般的剧痛。骨骼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全身,带来钻心剜骨的折磨。
他像一颗被投入无底深渊的陨石,朝着下方那更加幽暗、更加死寂的混沌海深处,无力地坠落。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与沉重的虚弱感中沉浮,如同狂风巨浪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活…下来了…”
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凝聚的念头,顽强地从意识深处最黑暗的角落挣扎着冒了出来。没有狂喜,没有庆幸,只有一种被碾碎后残余的、近乎麻木的认知。
“暂时…”
这两个字紧随其后,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将那一点微弱的“活下来”的认知死死锁住。暂时的喘息,暂时的苟活。头顶上方,那悬浮着的混沌欺天石,其核心处烙下的秩序之印,正散发着与灵魂烙印同源的冰冷光芒,如同一只漠然俯视的、毫无情感的天道之眼。
沉重的疲惫感,如同亿万顷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这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黑暗温柔而致命地拥抱了他,将他拖入无梦的、连痛苦都暂时感觉不到的沉眠深渊。只有身体,还在遵循着重力的规则,持续下坠。
混沌欺天石并未随之坠落。它依旧悬浮在萧遥上空约三尺之处,仿佛一个忠诚而沉默的卫士,又似一个无情的监视器。其石身表面流转的混沌光晕,在失去了天道化身的绝对领域压制后,重新变得活跃了一些,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试图蒙蔽一切的混沌原色。
如今的光晕,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近乎透明的灰质。它柔和地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稳定的球形光罩,将萧遥下坠的身体温柔而坚定地包裹在内。
光罩的边缘,混沌能量与外界狂暴的混沌暗流接触时,不再像过去那样硬碰硬地吞噬或排斥,而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同频共振”。光罩微微荡漾,如同水波,将那些足以撕裂星辰的混乱能量暗流,巧妙地卸开、引导、抚平,使其无法真正冲击到内部的核心。这不再是单纯的防御,更像是一种高级的“融入”与“欺骗”,让包裹着萧遥的光球,仿佛成为了混沌海本身自然生成的一个无害气泡,随波逐流,不引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