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荆州军趁秦军主力在东,一举拿下了长安,那王凝之和慕容垂就都尴尬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来虽然都是秦国,但现在的关中君臣一心,还不至于望风而降,二来荆州的桓豁也不是刘邦,他没那个能力。
交代完兄弟和儿子,王凝之便和谢道韫一起返回洛阳。
母亲郗璿暂时留在临漳,相较于狭小的金墉城,临漳更为宜居。
渡河的时候,谢道韫问道:“阿羯还是没回复吗?”
她指的是谢玄改任雍州刺史之事。
王凝之嗯了一声,轻声道:“如今又涉及到伐秦,加上扬州和徐州的归属问题,朝廷和谢家估计一时难做决断。”
语气中难掩疲惫,他步履不停,每日还绞尽脑汁。
谢道韫叹道:“以前觉得这种处事方式尽显从容,现在只觉得拖沓。”
王凝之斜靠在车厢里,闭上眼,没有说话。
一个个地名在他脑中飞速而过,慕容垂的蒲阪,秦国的潼关和峣关,荆州的武关,汉中的阳平关,还有他自己的进攻桥头堡陕城和上洛,威慑建康的京口……
任何一处,都关系到这次伐秦的成败。
他依旧没睁眼,眉间的川字纹愈发明显,“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他们只想偏安一隅,得过且过,指望不上的,只是可惜了阿羯。”
谢道韫抿了抿嘴,没有为谢家辩解。
扬州的治所,在建康城边上的西州城,是一个单纯的行政中心。
桓冲平时其实常驻姑孰,这次京城有变,他应谢安之邀,来到了西州这个小城。
谢安在门口相迎,不紧不慢地寒暄道:“劳烦幼子赶来,安之过也。”
桓冲对京口兵的出现十分愤怒,顾不上扯闲话,问道:“王叔平如此大胆,朝廷便听之任之吗?”
谢安示意桓冲先行,答道:“那幼子以为该如何处理,是向他问责,还是出兵京口?”
桓冲不解道:“不管哪一种,都比什么也不做强,被一万人堵住石头城,朝廷的颜面何在?”
“王叔平正在谋划攻秦,这个时候向他问责, 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朝廷?”谢安无奈道:“再说晋陵郡与他何干,事情是刘牢之干的,王叔平大可推个干净。”
桓冲说道:“朝廷就不能出兵,抢占码头渡口吗?就算不主动开战,也得让京口军收敛点。”
“刘牢之咬定自己是在江中练兵,而且是在为伐秦练兵,”谢安反问道:“如果两军相距太近,万一局面失控,打起来了,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