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沈知念冷着脸别过身,脊背绷得笔直,连个余光都不肯施舍。
这转变刺得他心头发闷,于是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沈家的亭榭怎么了?”
宋鹤鸣说着,突然坐下。
长臂一捞,将石桌上沈知念用过的青瓷茶盏拿过来,之后一饮而尽,又重重放回桌面。
他斜睨着沈知念,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我堂堂定远侯,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偏要在这儿。”
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像是故意要惹沈知念生气。
……
赛场主看台。
裴淮年刚上去,荣妃就起身簇拥他回到上座,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手里。
“裴将军,您真是好功夫,刚才赛场上的表现实在是精彩。”
裴淮年接过茶杯:“娘娘谬赞了。”
他抿了口茶,不动声色掀了掀眼皮:“荣妃娘娘,那小侯爷是您的侄子吧。”
“可不,虽然年岁不比裴将军小多少,但是这性子实在不稳重,全靠知念管着。”
荣妃垂眸轻轻摇头,眉间染着几分纵容的笑意,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裴淮年喉间溢出短促轻笑,舌尖抵住后槽牙,眼尾挑起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
“可近日,我听闻小侯爷给那许姑娘在城外置了座三进宅子,雕梁画栋,连苏州运来的太湖石都摆了好几块。”
荣妃将茶盏凑近唇边,轻吹表面浮茶:“鹤鸣他啊……”
尾音拖得绵长,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无奈,“到底是被宠着长大的,还存着孩子心性。不过是图新鲜玩一玩,等过些时日没了兴致,自然就抛到脑后了。”
青瓷茶盏放回红木几案时,发出轻脆声响。
裴淮年端起酒杯,指节在杯沿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喧闹的赛场人声鼎沸,彩旗翻飞,他却恍若未闻。
余光如出鞘的利刃,穿过重重人影,直勾勾看向沈知念,眼底翻涌的情绪晦暗不明。
……
沈知念被对面灼人的视线笼罩却浑然不觉,宋鹤鸣大喇喇占了她的位置,还故意把腿伸得老长。
她被他的无赖行径气得站起身,锦裙扫过椅边:“你要坐,那就坐个够吧。”
话音未落,转身便走。
丫鬟春喜小跑着跟上,沈孽桃也怯生生地挪步。
“沈孽桃!”于氏冷不丁开口,尖利的嗓音刺破喧闹:“人家侯府的人要走,你跟着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