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看了眼手表:23:55。
裴砚舟把黑色鸭舌帽扣在她头上,帽檐压得很低:"何敏带两个助理在侧门候着,我在二楼包厢。"他指腹蹭了蹭她耳垂,"听到三声咳嗽就撤。"
"知道了。"顾疏桐扯了扯他的大衣下摆,"别学上次在片场爬通风管,灰都蹭我戏服上了。"
裴砚舟刚要反驳,远处传来何敏压低的咳嗽——两声短,一声长。
顾疏桐转身,高跟鞋碾过满地碎玻璃,"咔嗒"一声推开剧院正门。
霉味混着铁锈味窜进鼻腔。
舞台上方的聚光灯不知被谁打开了,一束惨白的光打在正中央,像块巨型墓碑。
顾疏桐沿着红丝绒座椅间的过道走,皮靴跟敲在木地板上,回音撞得人耳膜发疼。
"顾小姐来得挺准时。"
声音从舞台左侧传来。
顾疏桐顿住脚,余光瞥见幕布后晃动的影子。
她反手摸向腰间——裴砚舟塞给她的防狼警报器还在,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赵天成的老朋友?"她抬高声音,"不如先报个名号?"
幕布"刷"地被拉开。
穿藏青风衣的男人站在光束里,帽檐压得很低,下巴却扬着,像在刻意藏脸。
顾疏桐盯着他喉结上那颗朱砂痣——这不是赵天成常戴的翡翠领带夹吗?
"顾疏桐,你该叫我一声老师。"男人摘下帽子。
顾疏桐的呼吸陡然一滞。
聚光灯照亮陈浩然的脸,他鬓角的白发比三年前多了一倍,眼尾的皱纹里凝着冰碴子:"当年《霜刃》的开机酒,你还敬过我三杯。"
"陈导?"顾疏桐后退半步,后腰撞在座椅扶手上,"您怎么会......"
"怎么会和赵天成狼狈为奸?"陈浩然冷笑,"他给我投资拍《山河志》,你知道吗?"他从怀里摸出张照片甩过来,"这是三年前的对赌协议,票房不过十亿,我就得把导筒双手奉上。"
照片上的红章刺得顾疏桐眼睛疼。
她想起陈浩然去年在颁奖礼上喝醉,抓着她的手说"要拍部能进金棕榈的片子",原来那时他的账户已经被赵天成攥成了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