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退到货架后面,战术手电的光斑在水泥墙上晃出一片残影。
阴影里走出个人,黑色大衣裹得严实,连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下颌。
"顾小姐。"男人开口,声音和电话里如出一辙。
顾疏桐攥紧手电:"摘帽子。"
男人顿了顿,抬手。
帽檐滑落的瞬间,顾疏桐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月光从破窗斜切进来,照亮那张熟悉的脸——高挺的鼻梁,眼角两道淡纹,正是她父亲,顾家掌门人顾正阳。
"爸?"她的声音发颤,"怎么是你?"
顾正阳没接话,摸出根烟点燃。
火星在他指间明灭,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光:"赵天成被抓那天,我就知道要暴露。
但总得有人把局收干净。"
"收干净?"顾疏桐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锈迹斑斑的货架,"你让人撤我代言,找人偷拍我,甚至泄露《红妆》剧本...就为了'收干净'?"
"为了顾家。"顾正阳弹了弹烟灰,"三年前赵天成投资顾氏珠宝,签的是对赌协议。
你当时拿《霜刃》拿奖拿疯了,根本不知道公司现金流早断了。"他突然笑了,"我让人偷你的《红妆》修改稿,就是要逼你接那个毒瘤剧本——你红了十年,只有摔一次,才能让观众记住'顾疏桐'三个字比'顾家千金'金贵。"
"所以你让张浩搞那些下作手段?"裴砚舟插话,声音冷得像冰锥,"让她被全网骂,被资本踩,就为了把顾家从泥潭里捞出来?"
"你懂什么?"顾正阳的烟头戳在水泥地上,"顾氏是她爷爷用半条命拼出来的!
我能怎么办?
找她哭穷?
她那脾气,能把股份全捐了!"
顾疏桐的喉咙发紧。
记忆突然涌上来:十七岁生日,父亲在国外谈项目,只发了条短信;二十岁她拿百花奖,他在董事会开会,连直播都没看;去年她胃病住院,他送了束花,附卡上写"顾氏要并购,勿念"。
原来那些"勿念"背后,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必须"。
"现在赵天成的账要清了。"顾正阳从大衣里摸出个金属盒,"里面有他所有罪证,包括当年逼顾氏签对赌的录音。
你帮我拿到这个,顾家就能彻底脱身。"
裴砚舟突然拽了拽她衣角。
顾疏桐低头,看见他手机屏幕亮着——何敏发来消息:"陈队带人在三公里外,随时能冲。"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时眼眶已经干了:"硬盘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