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自献阶前?
蔡瑷那张怨毒扭曲的脸在摇曳烛光中模糊变形,最终扭曲的只剩那张开的、如同毒蛇吐信的猩红嘴唇中,反复回荡、如同魔咒的两个字:
息妫……息妫……
那“色”字……不再是文字!而是凝结成一个妖异的、旋舞的、裹挟着致命诱惑的影子!沉沉砸入楚文王滚烫的颅腔!嗡鸣不止!
次日拂晓。
楚军营盘拔起的烟尘尚未落定。新点卯的士卒铠甲碰撞声还在寒气中回荡。文王玄甲戎车在晨光微熹中闪着冷硬的幽芒。车驾旁,斗伯比如同融入晨雾的灰色枯石。
“大王……”斗伯比的声音,低沉如同古墓中棺椁摩擦的沉响,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楔入楚王心中那已被点燃的熔岩深处,“蔡地已握……若再掳息……荆楚之威……将如雷霆……贯穿华夷!使天下侧目!令群雄震骇!其威……远超昔日齐桓尊王!霸业……成于……此——一——举!”
他枯枝般的手指,在虚空中缓缓合拢,仿佛扼住了一只无形猎物脆弱的咽喉:“伐息……收其璧人……灭其国祀……两全其美!”
“伐息?”文王骤然回头!眼中熔岩几欲喷薄!那是被点燃的赤裸欲望!是对蔡瑷口中“自献阶前”幻影的强烈占有欲!更是对这唾手可得的双重诱惑下那更深沉霸业的渴望!
斗伯比那深潭般的眼底,倒映着楚王燃烧的瞳仁,嘴角无声地咧开一道冰冷缝隙:
“计……已定!”他声音轻得像毒蛇爬过沙砾,“大军转圜!归……谷河……伐蔡之师……名目尚在……息侯……必亲迎于野!郊宴……王驾!”他枯瘦的手做出一个极其轻微的、如同折断细枝的手势,“擒王之刃……何须铁甲?席间……两杯酒……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