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昨天带着贾宝玉上门贴脸开大的行为实在是惹怒了林幼安和范闲。
在征求了林黛玉的同意之后,范闲一大清早就进了宫,与皇帝密谈了许久。
范闲走后,宫中很快就多了一位贤德妃加封凤藻宫尚书。
范闲给出的主意很简单,一个贤德妃,既是缓和皇帝与太上皇权力之争的缓冲带,又是勒在贾府脖颈上的一根柔软绞索,借着省亲的由头,让贾府心甘情愿地掏空家底,在烈火烹油的虚热闹中自掘坟墓。
而贾家这个所谓的四大家族之首,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纸老虎,既无实权人物在朝中撑腰,又无真正的地方势力支持,恰似一只羽毛艳丽却毫无反抗之力的锦鸡,一只最适合的儆猴之鸡。
范闲虽不知原着中皇帝册封元春为贤德妃的真实用意,但此刻,他要借这步棋下一局明谋,一个让贾家无法拒绝的的阳谋。
贤德妃的尊荣,特旨恩准的省亲,这般泼天的恩宠,谁又能拒绝?谁又敢拒绝?贾府上下必会如扑火的飞蛾,即便知道会焚身,也要争这片刻的荣光。
更何况,范闲不觉得贾家能看明白这个阳谋,他们从送贾元春进宫的那一天起,不就在等这一刻吗?
范闲走后,皇帝感动地眼泪汪汪:“满朝上下果然只有小范爱卿最是忠心,懂得为朕解忧。”
随侍的内侍嘴角微抽,不,我觉得小范大人可能是单纯的记仇。
不过,这倒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内侍垂首敛目,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荣国府这棵百年大树将倾,谁会在意蝼蚁啃噬时掉落的木屑?
赫赫扬扬的荣国府啊,会有多少油水呢,内侍已经开始有点期待了。
内侍不相信,荣国府能在皇帝和范闲的双重围剿下活下来,更别说,整个京城谁不早知道,小范大人与灵华郡主同心同德,小范大人的意思就是灵华郡主的意思。
含元殿内,太上皇斜倚在龙纹软榻上,听闻皇帝封了贾元春为贤德妃的消息,浑浊的老眼忽地亮了几分,他摩挲着手中那方早已冷透的茶盏,笑得眼尾褶子都堆成了菊花:“好啊...好啊!不愧是朕当年亲点的状元郎。”
说着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搁,溅出的茶水在案几上蜿蜒成一道泪痕似的痕迹:“满朝文武都去烧皇帝的热灶,倒是小范爱卿还惦记着朕这个老东西,比他那爹重感情...”
殿角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太上皇半边脸隐在阴影里,他望着窗外被风吹落的梧桐叶,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皇帝也是,跟朕争这些个做什么?等朕闭了眼...”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只余一声带着痰音的叹息在殿中回荡,惊起了檐下打盹的铜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