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暗潮退了些,却浮起一层她从未见过的痛楚,像被人当众撕开了最隐秘的伤口。
她握刀的手松了松——昨夜他替她裹伤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指尖轻轻擦过她腕骨上的旧疤,说:"这伤,是为查二十年前的悬案留下的?"
"苏姑娘!"张校尉的横刀砍翻最后一个刺客,声音里带着焦急,"竹简书在这儿!"
苏瑾怡这才惊觉,战斗已接近尾声。
满地都是玄色劲装的尸体,血腥气混着燃尽的烛油味,呛得人眼眶发酸。
李统领瘫在供桌下,玄龙令还插在他脚边,九叠云纹在血污里泛着冷光。
萧鸣弯腰拔起玄龙令,指尖在血迹上抹了抹,却没看苏瑾怡:"我送你回府。"
"不必。"苏瑾怡接过张校尉递来的竹简书,触手一片潮湿——是方才混战中溅上的血。
她盯着萧鸣腰间的玄龙令,突然想起昨夜在他书房看到的密信,末尾的落款是"墨",和玄冥阁的暗号如出一辙。
"我还有事。"她绕过萧鸣走向寺门,竹简书的绢帛封面擦过他的大氅,"张校尉,把李统领押去大牢,我要亲自审问。"
萧鸣没有阻拦,只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山风掀起他的大氅,露出内侧绣着的玄色龙纹,龙爪下隐约可见半枚虎符的暗纹。
苏瑾怡脚步一顿,突然想起孙书生说过的话:"龙凤双玺,一龙一凤,缺了任何一枚,都解不开前朝的秘密。"
大牢的门"吱呀"合上时,李统领突然笑了:"苏姑娘,你猜二皇子为什么总在你查案时出现?
他要的,和我家主子要的,是同一样东西。"
苏瑾怡的短刀抵住他的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停住。
她想起萧鸣昨夜替她煎药时,药炉里飘出的沉香味,和玄冥阁刺客身上的熏香一模一样。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追查了三个月的线索,可能从一开始就被人牵着走。
"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否则我让你比玄甲卫的死士更痛。"
李统领的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瑾怡旋身挡在竹简书前,短刀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牢门前,隔着木门传来粗重的喘息。
她握紧短刀,盯着门缝里漏进来的月光,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低唤:"苏姑娘——"
声音有些耳熟,却不是张校尉,也不是萧鸣。
苏瑾怡屏住呼吸,短刀慢慢移向门闩。
门闩刚被拨开一道缝,冷风裹着草药香涌进来,她突然想起今日清晨在破云寺外遇到的——王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