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凄厉的呐喊如同最后一块砸入冰面的巨石,彻底粉碎了营地中残存的侥幸。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剧烈的骚动!绝望如同瘟疫,混合着那尚未驱散的诅咒低语,疯狂啃噬着每一个士兵的神经。
“东边也有?!”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
“那些死去的弟兄…他们…”
恐惧在蔓延,一些士兵的眼神彻底被暗红占据,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低吼,几乎要将武器对准身旁的同伴!
“肃静!”
韩信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他已然收起玄天镜,身形一跃,立于一处倒塌的巨石之上,手中令旗挥动,残留的净化符文闪烁,强行提振着众人的心神。“慌什么!魔潮而已,又不是没杀过!各营依第三防御预案,结阵!弩手上高地!长戈手前列!伤者退入中心,辅兵分发符水!快!”
他的命令清晰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长期的军旅生涯和韩信的威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将领们强压住内心的悸动,嘶吼着催促部下。士兵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本能地听从号令,混乱的营地开始迸发出一丝挣扎的秩序。一桶桶刚刚开始调制的、混合了诸葛初元鲜血与清心玉髓粉的符水被粗暴地分发下去,冰冷的液体灌入口中,暂时压下了些许灵魂深处的躁动和寒意。
而另一边,白起的情况却更加危急。魔潮来袭的刺激,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上一瓢冷水!他脑海中那些血腥的幻象变得更加真实,死去的魔物、战友、乃至范雎枯槁的面容都仿佛融入了那汹涌而来的污浊浪潮,向他发出无声的嘲弄和诅咒的嘶鸣。
“吼——!杀!杀了你们!!”他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狂暴的咆哮,被诸葛初元无形力量压制的身躯剧烈震颤,肌肉虬结膨胀,皮肤下青筋如同蚯蚓般扭动,那凝固的“碎岳”巨斧上,血色的战气再次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试图冲破束缚!
诸葛初元眼神冰冷如铁。他看了一眼东方那越来越近、散发着浓郁死寂与疯狂气息的魔潮,又看了一眼濒临彻底失控的白起。镇压地动的月白光柱缓缓收敛,大地的震颤暂时平息,但代价是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一缕。绝大部分心力,必须用于维持对祭坛锚点和白起的双重压制,这已接近他的极限。
魔潮,必须有人去挡,去争取时间。
他目光扫过正在竭力组织防线的韩信,知道其擅长调度而非正面硬撼这种规模的冲击。营地残存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正面抵挡这明显被强化过的、蕴含亡灵与诅咒的魔潮。
唯一的变数,只有白起。这头被愤怒和诅咒侵蚀,即将焚毁自身的凶兽。
风险极大。释放他,可能敌我不分,造成更大的混乱。但亦是唯一可能撕开魔潮,争取一线生机的锋刃。
电光火石间,诸葛初元已做出决断。
他左手“剑指”猛然一变,那施加在白起身上的“凝固”之力瞬间由“压制”转为“引导”!如同在咆哮的洪水前强行开凿出一条狭窄的河道!
“白起!”诸葛初元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接轰入白起混乱狂暴的识海深处,压过那些诅咒的低语,“看见了吗?!那些肮脏的、亵渎亡者的孽障!它们,就是你要撕碎的仇敌!你的怒火,不该向内焚烧,而当倾泻——于外!”
话音未落,施加在白起身上的束缚之力骤然消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