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凝固的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所有生灵的心头。上一刻还是地狱般的喧嚣与毁灭的倒数,此刻却被绝对的寂静所取代,唯有祭坛顶端那倒悬的三角,仍在发出微弱却尖锐、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悲鸣,不甘地搏动着,却再也无法撼动基座核心那被月光龙爪死死禁锢的黑暗。
月光巨龙虚影盘踞在祭坛上空,玄金身影立于龙首之上,周身流淌的月华圣洁而威严,成为这片绝望盆地中唯一的光源与支柱。被月华扫过的魔物,无论是瘫软在地的低阶魔物,还是尚在冲击防线的狰狞巨兽,如同被无形的净化之火舔舐,躯体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圣盟将士们沐浴在这清冷的辉光中,身上沾染的魔物污血与腐蚀痕迹竟也在快速淡化、愈合,仿佛被圣水洗涤。
“是…是它!!”白起最先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那双因杀戮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玄金身影,尤其聚焦在那峥嵘的龙首与巨大的犄角上,古铜色的脸庞上肌肉剧烈抽动,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一种被欺骗的暴怒,“老龙?!你没死?!!”
他猛地踏前一步,巨斧“碎岳”重重顿地,激起一圈尘土,狂暴的战气不受控制地溢出体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寂静中响起:“你他妈这百年躲哪儿去了?!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填进去?!!”
“咳…噗!”范雎猛地咳出一大口暗红的淤血,身体摇摇欲坠,被旁边眼疾手快的亲兵扶住。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抓着那块染血的石板,浑浊的双眼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捕捉到了唯一的星辰轨迹。他死死盯着玄金身影攫住黑暗核心的那只月光龙爪,看着那至纯至寒的月华之力与核心表面狂暴的紫黑色能量形成的绝对冰封交界线,声音嘶哑却带着洞穿迷雾的锐利:“不…不是简单的冻结!它在…逆转蚀天咒的‘熵’!强行将爆发的无序…逆转为…凝固的‘有序’!这…这是时间层面的…镇压?!”
他腰间的罗盘状水晶法器,表面那代表祭坛核心、原本疯狂闪烁膨胀到极致的光点,此刻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向内塌缩般的“凝固”状态,亮度虽未减弱,却失去了之前那种毁灭性的动态膨胀感,仿佛被钉死在了某个瞬间。韩信死死盯着这奇异的状态,眉头紧锁,指尖在罗盘边缘飞快地划过,留下道道残影,试图解析这超越他认知的能量形态,喃喃自语:“能量总量…未变…形态…被绝对静止…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控制力…和…代价?!”
中军阵前,诸葛初元挺拔的身影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自玄金身影破云而出的那一刻起,就未曾离开过它半分。所有的惊愕、疑惑、狂喜、担忧,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与血火的情感所取代。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中那柄古朴的长剑,剑尖并非指向敌人,而是轻轻垂下,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如龙吟般的嗡鸣,仿佛在与高空中那玄金身影产生着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他那张俊朗却因连番血战而沾染风霜的脸庞上,紧绷的线条悄然松动,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弧度,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无尽疲惫与释然的轻叹。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