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冰冷的、吞噬一切的死寂,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这片悬浮于虚空的无垠星台上。远处,凌渊那陷入疯狂自我撕裂的魔躯,如同燃烧殆尽的陨石,在虚空中翻滚、哀嚎,黑红魔焰与挣扎的清光激烈碰撞,每一次湮灭都释放出令人心悸的混乱与绝望波动。那凄厉的嘶吼穿透死寂的虚空,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悲鸣,在这片冰冷的墓场中回荡。
寒霖背靠着冰冷的黑色星石断柱,怀中紧抱着凌无雪那如同冰雕般死寂的身躯。他银白的长发被凝固的血污黏在额角,月白的衣袍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肤上,细微的裂痕如同冰晶的纹路,在黯淡的星辉下若隐若现。本源枯竭,神魂重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肺腑的剧痛。他冰封的面容毫无血色,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深处未曾熄灭的幽火,穿透迷蒙的黑暗,死死锁在远处那团翻滚的魔影之上。
凌无雪无知无觉地躺在他臂弯里,苍白的面容上失去了所有生气,连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也被同心契的剥离与假死秘法深深掩藏,仿佛真的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唯有寒霖通过同心契那被强行削弱到极致、却如藕断丝连般未曾彻底斩断的最底层链接,能极其微弱地感应到,在她灵魂最深处,那一点被重重冰冷死寂包裹的、如同微尘般渺小的生命火星。
暂时安全了。
代价是……她的灵魂被生生剜去一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湮灭。
而他自身,也几乎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寒霖的目光缓缓从凌渊那挣扎的魔影上收回,落在了怀中冰冷的面容上。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微不可察的时空之力,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极其缓慢地拂过她冰冷苍白的脸颊。那细腻却毫无温度的触感,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反复切割着他冰封万载的心核。
断崖飞雪葬誓言……
葬送了凌渊的执念,也几乎葬送了她最后的生机。
前路……究竟在何方?
就在他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心,试图驱散那残留的、象征同心契剥离痛苦的冰冷气息时——
嗤——!
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令人灵魂本能颤栗的灰黑色火星,毫无征兆地,从凌无雪心口那片彻底死寂冰冷之地——骤然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