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玉,沉重地包裹着破碎的时空。唯有那高悬于血池上方的混沌之眼,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暗红血芒,如同深渊巨兽独睁的瞳孔,漠然地俯瞰着这片被它强行拖入永夜与凝滞的牢笼。
佛子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黑暗的虚空中,如同被无形蛛网层层缠绕的濒死之虫。眉心那道狰狞的裂痕,灰白本源混杂着一丝丝被同化的暗紫,如同溃堤的毒河,汹涌而出,疯狂侵蚀着他本就濒临破碎的躯壳。皮肤上蛛网般的黑色裂痕已经蔓延至全身,细密的灰暗雾气从裂痕中丝丝缕缕渗出,在靠近那暗红血芒时,晕染出不祥的紫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湮灭之力在体内更剧烈的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神魂与血肉中搅动、穿刺。极致的痛苦,在这被冻结的时间长河里,被无限拉长、放大,足以让真神疯魔。
混沌灰白的眼眸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倒映着那唯一的光源——冰冷、死寂、带着俯瞰蝼蚁般漠然的混沌之眼。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沉浮、撕裂,唯有那张破碎染血、坠入裂缝深渊前带着一丝释然的脸庞,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图腾,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灼烧出唯一的光点。
“无…雪…”破碎的音节无声地在凝固的黑暗中滚动,每一次试图在心中呼唤这个名字,都牵引着眉心裂痕传来更猛烈的撕裂感,引动体内湮灭之力的狂暴反噬。他几乎用尽了残存的所有意志,才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那只布满黑色裂痕、皮肤下灰紫雾气缭绕的右手,指尖朝着记忆中空间裂缝最后消失的方向,微微地、固执地…探出。
这个动作,耗尽了仅存的气力。手臂无力地垂落,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迅速被无边的黑暗与剧痛吞没。最后一丝维系清醒的意念也即将消散,坠入永恒的湮灭长眠。
就在这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
嗡!
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脆的嗡鸣,如同冰玉相击,又似寒泉滴落幽潭,突兀地穿透了这片凝固死寂的绝对黑暗!
嗡鸣的源头,并非来自下方那吞噬一切的混沌之眼,也非来自潜伏暗处的白衣人,而是……来自佛子体内!
在他心脉最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冰蓝色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极其黯淡,在混沌之眼暗红血芒的压制下,如同风中残烛,但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一种源自灵魂契约最深处的悲鸣与呼唤!
光芒的形态,赫然是一枚极其微小的、布满细密裂痕的……冰蓝剑印!正是凌无雪在最后时刻,以寂灭剑遁推离佛子时,那玉石俱焚的守护意志所化,蕴含着她最后一丝破碎的神魂印记与守护执念!
这冰蓝剑印的悲鸣,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佛子意识沉沦的死寂!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刺骨寒意与无尽悲怆的意念,如同冰针般狠狠刺入他混乱濒死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