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底的血砂随着漩涡翻涌,言兮的足尖触到河床的刹那,千万盏青铜灯自淤泥中浮起。灯芯蜷缩的却不是火焰,而是一颗颗跳动的龙心,鎏金色的血顺着灯壁淌下,在漆黑的水底映出蜿蜒的光路。
"这是……"凌渊的弑神枪尖挑起一盏灯,枪缨上缠着的霜魄突然灼烫,"老子的逆鳞?"
灯壁上浮凸的龙纹应声裂开,鳞片缝隙中渗出熟悉的血气。河床突然震颤,淤泥下伸出数百条缠着红绸的白骨手臂,每根指骨都捏着片残破的逆鳞。戴青铜傩面的祭司从骨堆中站起,手中人皮灯笼映出言兮轮回时的面容:"龙君可还认得这些鳞?都是您当年为求河主重生,亲手剜下的。"
言兮的黑发绞碎三盏青铜灯,巫蛊丝刺入祭司的傩面:"守鳞族的余孽竟还活着?"她扯出傩面下溃烂的半张脸,"师兄抽了你们的魂镇灯,倒让你们苟延残喘至今。"
祭司眼眶中钻出条生有龙角的血蛭:"仙君允我等旁观这场痴局……"蛭身突然爆开,血雾凝成寒霖执笔绘图的虚影,"他说当焚心烛亮起时,往生河便会照出真正的归途。"
凌渊的龙尾扫塌骨堆,弑神枪尖抵住祭司咽喉:"归途?老子这就送你们上黄泉路!"枪风触及皮肤的刹那,祭司突然化作万千血珠,每一颗都映着言兮剜心镇河的画面。
河床裂开深渊,底下浮出座以龙骨为梁的祭坛。九根盘龙柱上缠着冰晶锁链,链尾拴着盏三足青铜鼎,鼎中沸腾的金浆里沉浮着三百颗巫蛊心。赤足少女跪在鼎边,腕间银铃与言兮的共振:"阿姊终于来了。"她舀起一勺金浆浇在胸口,皮肉灼穿处露出跳动的冰蚕,"焚心烛要燃九千夜,这些心……还差最后一颗。"
言兮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出少女心口的冰蚕正啃噬着自己的情丝——那是三百年前她为救凌渊,亲手种在寒霖身上的同心蛊。
"栖梧?"凌渊的弑神枪突然调转方向,枪尖刺入自己掌心,"你不是死在巫蛊谷了?"
少女忽然纵身跃入鼎中,金浆裹着血肉凝成支血色烛台:"龙君剜鳞九百载,仙君焚心三千夜……"她的头颅浮出金浆,发丝化作灯芯,"不都是为了照亮这条归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