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虎!”
惊叫声混着水花声,在湖面上炸开。虎弟看见解珍在水里扑腾,盔甲灌了水,像块大石头拖着他往下沉——当年他用钢叉夹断老瘸虎的爪子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它没急着动手,只是蹲在翻掉的船上,看着人类在水里挣扎,听着他们喊“救命”的声音,像极了当年自己被麻绳套住时的呜咽。
“够了,小崽子。”老瘸虎甩了甩身上的水,断耳上滴着湖水,“留他口气,让他回梁山报信——告诉他们,山的债,该还了。”
虎弟舔了舔爪子上的青苔——人类的“英雄”在水里像只落汤鸡,原来再厉害的钢叉,也敌不过山的诡计。它看着解珍被同伴拖上岸,腿上留着自己的爪印,像道鲜红的“记号”——这是给梁山的第一个警告,也是给武松的第一个“见面礼”。
梁山聚义厅里,武松听完解珍的描述,手里的酒碗“啪嗒”摔在地上。虎爪、芦苇荡、断耳老瘸虎——这些细节像把刀,剜着他的心。原来那只小老虎真的活着,还学会了用人类的办法报复人类,而他,曾经是这一切的开端。
“武都头这是怎么了?”宋江笑着递来新的酒碗,“不过是只山虎,凭咱们梁山好汉,还怕它不成?明日我点齐人马,去把那虎窝端了,也算给解兄弟报仇——”
“不可!”武松猛地站起身,酒碗摔碎在宋江脚边,“那虎……不是普通的虎,它懂人话,会设陷阱,怕是……”他忽然想起虎弟的眼神,想起自己埋在景阳冈的虎爪,忽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他该怎么告诉众人,这只虎的仇恨,是从他打死虎哥开始的?
鲁智深盯着他,忽然笑了:“二郎啊,你莫不是心软了?当年打虎时的狠劲呢?”这话像根刺,扎进武松心里最痛的地方——是啊,当年他举着哨棒砸向虎哥时,怎么没心软?现在却为了一只复仇的虎,在梁山好汉面前失了态。
“罢了,你们要去便去,我……”武松转身走出聚义厅,靴底碾过碎瓷片,“我累了。”
夜风吹过梁山的旗杆,“替天行道”的大旗哗啦作响。武松坐在忠义堂外的台阶上,摸着袖口的补丁——那是哥哥武大郎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绣工都暖。他忽然想起哥哥说过:“二郎啊,做人要直,别学那些弯弯绕绕的——可直过头了,也会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