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读书人最看重名声、气节和信义。
尤其强调“言行一致”、“名实相符”,对于“欺瞒”、“虚伪”较为排斥,同时也极其重视群体伦理和道义责任。
所以,儒修们在面对“死而复生”的迦婴时,更多的不是喜悦,而是审视和质疑。
柏飞目光如炬,追问声愈发锐利。
“自你死讯传开已过半年,此间有多少人为你写词悼念、奔走复仇。”
“你既未死,为何整整半年音信全无?”
“哪怕当时身处险境,事后也该传一句平安吧?”
迦婴眸色微沉。
她心中了然,这些儒修此刻在意的,早已不是她的生死。
——而是她对外的隐瞒。
这半年来,因那则死讯而起的悼念词章,为她复仇而奔走的足迹,甚至有人为此血染寒渊城的土地。
她的 “沉默” 像一根刺。
扎在所有曾为她痛惜、为她挥剑的人心间。
这已非单纯的生死之谜,而是触及 “信誉” 底线的拷问。
读书人修的是光明大道。
他们的世界里,容不得半点污秽。
若迦婴不能说清这期间的隐情,让那些因她 “死讯” 而承受痛苦、付出代价的人得以释怀。
只怕今日这宴席,便会成为点燃儒修公愤的引信,届时沈家乃至她自身,都将陷入万难境地。
尸蛊老者声音凝重:”这群读书人就是把双刃剑。”
“当初他们可以为了心中的大义,冲到寒渊城为主人报仇雪恨,如今亦能因为主人的隐瞒,将其视为背叛,动手清理门户。”
迦婴微微攥紧拳头,头脑立刻高速运转,开始思考对策。
殿内鸦雀无声。
沈家众人也缄默着,同样在等待迦婴的回答。
过了半晌。
迦婴这才斟酌着开口:“当日我被追杀,走投无路时坠落玛沁雍措峰,幸得契约兽相救。”
“彼时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契约兽寸步不离守着我,直至三月前才堪堪苏醒,却又被困在峰底无法脱身。”
迦婴深深叹息一声。
“我也想过求援,可万界灵讯却在此时失灵......”
这话落时,席间众人似都触到了那绝境中的绝望,儒修们紧蹙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松了松。
迦婴喉间滚过一声极轻的哽咽,像是强压着翻涌的情绪:
“我想尽办法脱困之后,却并不知外界情形,唯恐罗城主仍在暗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