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因为走投无路选择信奉了赵尊者,”假慈恒对黎渊的问题避而不答,屈指轻叩了叩祭台,“可惜他的信仰不够虔诚,说了不该说的话,提前见了不该见的人。”
“背叛者总归要付出代价,不是吗?”假慈恒忽然扭头,笑意吟吟地看向黎渊。
黎渊面色古怪,强忍着笑:“所以,仙尊的意思是,背叛者要付出死后不得入土的代价?”
这实属有意曲解。
假慈恒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很快被他掩下。他盯着黎渊强忍笑意的脸,突然觉得那张精雕细琢的面容有些可憎。他有意避开黎渊那句“不得入土”的话,勉强维持温和笑意道:“到底是明昭的徒弟,连开玩笑的方式都与你师尊如出一辙。不过现在不是抖机灵的时候,想来你师尊也没空教导你。”
“这个,”他指腹摸了摸祭台上繁复的铜纹,突然一道哀嚎从尸骨上方炸响,隐约浮现的模糊人影转瞬即逝。密密麻麻的锁链凭空而出,将残骸捆得严丝合缝。看着黎渊震惊的神情,假慈恒满意地笑了笑:“所谓代价,是让背叛者的魂灵永远困在祭台之下,受尽蚀骨之刑。”
还有脸说领他来不是吓唬,这不是存了吓唬的心思,难道还是安慰吗?
黎渊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角,面上还维持着些许震撼之色,他未抬杠,只是问道:“这人是谁?受这么重的刑罚,可是我们宗内弟子?”
见黎渊神态微显急切,假慈恒却不紧不慢地开口,既未称是也未言否,只道:“说来他也与你有些渊源。”
黎渊适时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说起来,你该称他一句‘师兄’。”假慈恒万分唏嘘,“倘若他没被逐出天极宗的话。”
“是云霞师姑收的弟子?”黎渊浅微蹙眉。天极宗等级严明,非嫡出弟子不得互称师兄弟。能有资格被他称作“师兄”的,唯有慈恒仙尊座下三位嫡系弟子的亲传,众所皆知,隋明昭仅有他一个亲传弟子,璟玄仙君今年才开山收徒,且只收了一人,论辈分还得唤他一声师兄。如此算来,剩下的便只有云霞仙子一脉了,可云霞是女修,门下全是女弟子,何来能被他称作“师兄”的男弟子?
假慈恒显然也想到了这茬,他直接揭明了答案:“是你师尊的弟子。”
“我师尊只有我一个亲传弟子。”黎渊特意在“亲传”二字上加重了字音。
“仙尊莫不是记错成了记名弟子?”黎渊笑吟吟反问,意有所指。
联想到假慈恒的真实身份,或者说,赵翼口中的“师兄”其实是指白瑜?
那个因质疑黎渊大师兄之位被隋明昭逐出师门的记名弟子?
黎渊眼神微暗。他记得,白瑜在魔域安阳城城主府被慕因挖去心脏,与眼前残骸胸膛上肉块的位置正好吻合。
虽然他们离开安阳城时,慕因曾提及吩咐下人将白瑜尸体抛至城外乱葬岗喂野狗,但难保赵翼的人不会暗中偷回白瑜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