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黎渊脑海里警铃大作。
看向隋明昭时,对方已是神态如常,好像刚刚真的只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
像是没见到徒弟瞬间变得警觉万分的模样,隋明昭轻笑,再次理了理黎渊散落身后的柔软发丝。
黎渊背脊陡然一僵。浑身神经都叫嚣着危险,想要逃离,可现实却是——他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一般,不敢有丝毫动弹。
“时间不早了,为师就不打扰小渊休息了。”隋明昭缓缓收回插在徒弟发间的手,言罢,起身,施施然离开了,看都没再看一眼自家还僵在原地的徒弟。
事情仿佛就这样轻轻巧巧揭过去了。
隋明昭走了好一会,黎渊还沉浸在思绪当中。
他想不明白隋明昭为什么要说那句以为他“要准备谋逆犯上”,这真的是隋明昭无心随口一说吗?还是隋明昭的确知道了些什么在试探他反应?或者是隋明昭并不知道,只是敲打他别动歪心思?
脑海中犹如乱麻般纠缠不清,黎渊瞬间思绪如潮水般汹涌,疑惑、不安、惶恐充斥着内心,使他一时间茫然失措,不知该从何思考。
直到久蹲的双腿酸麻难耐,黎渊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已经愣神太久。
不想了,想也想不出。
黎渊自我安慰,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他日后行事再小心点,不让自己师尊再有怀疑的机会。
说实在,如今,黎渊心里也有点打鼓,摸不透自己师尊想法,今晚他甚至因为隋明昭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开始怀疑自己计划能不能成功。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黎渊不甘心自己多年的筹谋化为梦幻泡影。
事情他是一定要做的,权是一定要夺的,至于最终隋明昭的死活,黎渊闲暇时曾想过,也许自己会看在师徒情份上留对方一命。
仅此而已。待事成以后,他跟对方大概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
翌日,卯时三刻(早上五点四十五分)。
天微微亮,黎渊躺在榻上望着窗外出神。
一整夜他都没睡一个安稳觉,总是梦见以前的故人旧事,扰得他心绪不宁。
自从来到天极宗,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梦见过去的事了。
梦境里,他以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自己曾经的家。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父亲跟李夫人陪着他们的儿子在院内玩耍,五岁的他缩在院门外怯怯地向内看着,眼睛里的羡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院子里有父母陪同的小孩只比他小一个月,是他名义上的庶弟。此刻正牵着鸠车在院内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