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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白鹭洲书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漫长的死寂之中。
欧阳萃山长,面如死灰,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他一生所坚守的、引以为傲的“道”,在祁同伟这套简单、粗暴、却又充满了无穷诱惑的“新道理”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人群中,庐陵刘氏的嫡孙刘敬亭,猛地站起身来。他排众而出,快步走到祁同伟面前,对着他,深深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用因激动而略显颤抖的声音,高声喊道:
“将军所言,振聋发聩!学生……学生不才,愿弃腐儒之学,投入将军麾下,为一小卒!为陛下,为大明,去求取那‘天下之大利’!求将军收录!”
他的举动,如同在火药桶里,丢下了一颗火星!
“我等也愿追随将军!”
“大丈夫,当如是!”
“算我一个!与其在家中苦读,不知前路,不如随将军,去搏一个封妻荫子!”
立刻,有数十、上百名年轻的士子,纷纷出列,他们眼中,燃烧着的是被彻底点燃的、对建功立业的渴望。他们不再说什么“坐而论道”,而是直接向祁同伟,表达了投身行伍的决心。
辩经,至此,已然结束。
这并非一场辩论的胜利,而是一个旧时代的思想,被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崭新的“野望”,彻底地击溃了。
当晚,消息传回皇帝的御书房。
朱由检听着东厂番役的详细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只是平静地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淡淡一笑。
他知道,当他用【神武军】的军威,征服了这些人的“身”之后,祁同伟,已经用他亲手打造的【新儒学】,成功地征服了他们的“心”。
思想的堤坝,一旦决口,便再也无法合拢。
第二日,南昌城内,原属于【儒林卫第一舍】的临时募兵点前,报名的队伍,已经从街头,排到了巷尾,延绵数里之长。
无数昨日还在观望的江西士绅,连夜变卖家产,带着自己最出色的子弟,挤在这条长龙之中,他们脸上,带着谦卑而又狂热的表情,只为能在祁同伟的“举荐名册”上,换取一个名字。
一股前所未有的、向外扩张的狂热“野望”,在这片曾经的理学圣地,被彻底地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