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楦草,亦称剥皮实草。
此刑与凌迟齐名,但在某些方面,其施加于观者的心理恐惧,甚至远超凌迟。它并非要将人千刀万剐,而是要追求一张完整的人皮。
这门残酷的“艺术”,盛行于大明洪武年间,太祖皇帝常用此刑震慑贪官污吏。然自永乐之后,便已罕见,至仁、宣之治,几乎绝迹于史册。
直到崇祯十七年,这门消失了近两百年的酷刑,才被崇祯皇帝从故纸堆中重新翻出,作为其铁血统治的终极威慑,专门用于惩戒那些罪大恶极的贰臣与朝奸。
但酷刑的传承,早已断代。如今的大明,精通此技的刀手凤毛麟角。东厂当年为了恢复此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到几个懂得皮毛的。而今日主刀之人,据传其技艺,正是源自朱元璋当年最推崇的“脊椎开刀”之法。
棋盘街上,人山人海。
当东厂掌刑千户许荣秀,用他那公鸭般的嗓子高声宣布“时辰已到,开刑”时,原本喧闹的街道,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被死死绑在刑架上的身影——前礼部侍郎,高尔俨。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划破了长街的寂静。
主刀的刀手,是一个名叫王老五的干瘦老者。他从刑架后方,沿着高尔俨的脊椎,从天灵盖一刀划下。动作精准而稳定,仿佛不是在解人,而是在宰杀一头牲畜。
他手中的刀具奇形怪状,薄如蝉翼,寒光闪闪。随着他的动作,高尔俨背上的皮肤,竟如一双蝴蝶的翅膀般,被缓缓地、完整地向两侧撕裂开来。
这骇人听闻的场面,瞬间击溃了围观百姓的心理防线。
前排的百姓中,有人当场控制不住,弯腰呕吐起来。更多的人则是面色惨白,惊骇地向后退去,却又被后面的人潮堵住,形成一片混乱的骚动。
王老五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然这项“工作”对他消耗极大。他的手法极其熟练,每一刀都避开要害,确保犯人在极度的痛苦中,能存活尽可能长的时间。
高尔俨的惨叫声,从凄厉,到嘶哑,再到完全失声,最终,只剩下喉咙里无意义的嗬嗬声与身体无意识的抽搐。鲜血如注,将他脚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大部分男子都强忍着不适,硬撑着观看。女眷们则大多用手帕或衣袖遮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孩童们则被大人们死死捂住眼睛,不许他们看这会做一辈子噩梦的场景。
这不再是一场刑罚,而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可怖盛事。好奇与恐惧,交织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观云楼的雅间内,郑鸿奎与族弟郑彩早已面色发白,再也看不下去,中途便借故离席。唯有郑森,依旧站在窗前,死死地盯着下方。他的脸色同样苍白,双拳紧握,眼眶中布满了血丝。
他不是不恐惧,而是在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强迫自己去接受、去铭记这份属于皇权的、极致的残忍。
一个时辰后,酷刑结束。
王老五踉踉跄跄地走到许荣秀面前,跪下领赏。一个沉甸甸的银袋,被扔到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