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丝裹着寒意,渠成顺推开市立医院家属谈话室的门时,正撞见王月通红的眼眶。这位素色棉布衫的年轻女人攥着病历本的手指微微发白,身后玻璃窗外,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穿透走廊,像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倒计时。
"刘阿姨的情况...医生说撑不过这个月了。"王月声音发颤,把最新的检查报告推过来,纸页边缘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渠成顺注意到她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守夜人用来驱邪的民间习俗。
三天后的深夜,监护仪刺耳的长鸣撕裂了病房的寂静。渠成顺接到电话时,手机屏幕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再次踏入医院,消毒水气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线香,刘福英床头的遗照被擦拭得纤尘不染,相框四角压着泛黄的全家福。
"我不同意!"周猛峰突然从轮椅上挣扎起身,口水顺着歪斜的嘴角滴在护理服前襟。他浑浊的眼球疯狂转动,死死盯着供桌上的骨灰盒:"妈说过...要把老房子给我!"护工连忙按住他抽搐的肩膀,药物作用下的呢喃断断续续飘进耳中。
周猛红的越洋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视频画面里,金发碧眼的律师站在她身后,电脑屏幕投映着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渠律师,我母亲临终前和我通了电话,"她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遗嘱内容我已经做了录音公证。"
录音笔里的声音虚弱却清晰:"红红啊...妈这把老骨头撑不住了,家里存折、房子都给你,别让你哥..."电流杂音骤然放大,通话戛然而止。周猛峰突然剧烈咳嗽,指节因用力攥住轮椅扶手而泛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