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灯司、饮食司、内务组,全体押出!逐一问审!”
“重点排查——灯油来源、更换时辰、负责工匠,一个都不能放过!”
命令如利刃连环,顷刻间贯穿整个府邸。
本是一场喜宴,此刻却如猛虎惊醒,铁血如潮,自四方而起。
喜乐未散,杀意已至。
——
这时,一名夜牙暗卫自外疾步而入,单膝跪地,掌中托着一捧尚未燃尽的红烛残芯。
“回禀杨总管——西偏房、北廊、主堂各处灯具中,已清理出八十三根蜡烛芯,全部同长同重,无一例外。”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点灯司确认——这些蜡烛,非府中日常配发,而是统一定制、批量调换。”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心头一紧。
“长短一模一样?”杨林猛地转首,眉头陡皱如川。
他快步冲入西偏房,片刻折返,面色已然铁青,手中拎着一截被剪断的蜡芯,指腹一搓,薄而硬冷,竟带微微磷光。
他站于堂前,将蜡芯高高举起,声音低沉如铁:
“这些蜡烛,看似寻常,实则芯中藏有极细青磷引线,外裹一层冷脂凝膏,触热不燃,遇震共鸣,却会瞬间熄灭。”
他扫视四周,语气愈发沉冷:
“要将如此之物,逐一替换全府上百烛位,还要绕过巡查与更换记录——不是三日之谋,更非一人之力。”
“这不是临时机关。”
“这是早有图谋——半年,甚至更早,他们就已经开始——渗透。”
他一字一句,像钉入堂中的寒铁。
“灯司、内务、装油匠、换灯人……被收买也好,被替换也罢,我们竟无人察觉!”
“整座慕容府,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一点一点挖空了根基。”
空气像被钉死。
众人终于意识到——今夜之变,不只是“无面潜入”。
这是一场从灯火到命脉的布局,一场不动声色、却可倾府灭主的长局。
老齐目光如刃:“无面能做到这些?”
杨林眉头紧锁,缓缓摇头:“不可能。要渗透供灯司、控制夜油调换、唤动三方协力……他没这个权限,也没这个手。”
他抬眼望向屋顶熄灭的灯座,轻声却清晰:“要让整个府邸在一息之间熄灯,所需权限横跨内务、灯司、粮监三部,其中任一环断裂,皆不可成。”
老齐沉声道:“能调得动这三部的,不会多。”
杨林默了片刻,眼神愈发沉冷,缓缓道:“月前夜牙曾密报——灯司主簿‘韩御’多次私赴宫中,与中宫近侍有往来。”
“还有药司之人提及,皇城中曾秘密更换一批火漆与灯油原料,名义为‘天都庆典提前采购’,而真正调入的……正是今夜我们所用。”
“种种蛛丝马迹,若非今夜爆发,也许还会被我们忽略。”
老齐瞳孔微缩,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你是说……这幕后之人,不在府中?”
杨林眼神沉沉,眉头紧锁,缓缓道:“能动三司之权、调配灯油来源,还能让‘无面’背后调兵遣将……”
他目光扫过屋顶的黑暗,低声如咒:“除了……那位真正能翻手为云之人,我暂时想不到第二个。”
他没有点名,但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
空气中仿佛陡然降温,一股难以言明的寒意,从脚底渗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