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鸦冷声吐出一句:“你这不是佛,是鬼。”
谢禄微微颔首,语气不悲不喜:
“鬼佛并生,度与镇,皆在人心。”
话罢,他起身告辞,面容未动波澜,步履却更显沉缓。
三人离开堂中,玄鸦低声道:“他识破我们了。”
萧然点头,眼神如水面无波:“我这身布衣遮不了骨子里的贵气,藏不住。”
玄鸦冷笑一声:“我一进寺,他就盯着我的手。修行人不带杀意,他却认得。”
杨林亦沉声接道:“我虽扮僧相,眉间锋芒藏不住。他一句话里试三人,句句落点,不漏一线。”
萧然道:“他知我们为何而来。”
玄鸦接道:“却不揭破——说明他也不想摊牌。”
杨林点头:“他在试探,也在拖延。他知道我们来的是——找账。所以故意说,‘我留账——度我自己。’”
——
月寒如霜,雾重山沉。
三人潜至东檐偏殿,瓦片新换之处。
玄鸦低语:“此地为旧藏经阁。近月无僧巡视,却常有夜香透出。”
萧然按上石缝,一指探入砖隙,咔哒一声,嵌锁轻启。
暗道一开,三人入内。阁中阴香浓重,不见风口。
木架错落,最深处一盏油灯微亮。
萧然与玄鸦伏于阁顶横梁,俯视而下。
——
堂中,谢禄正对一人而坐。
那人身着黑袍,头罩斗笠,嗓音嘶哑,低沉如烟。
“姜鸣铸三次催账。你再不交,他要亲至云溪寺取之。”
谢禄拈香不语,目光淡然,半晌才道:
“账本我不会交。”
黑袍人冷声:“你我多年交情,曾共脱劫于北陵,难道我也信不过?”
谢禄缓缓抬眸,语气如古井沉水:
“你我虽是挚交好友,但这账本关乎丹阳城之安危,南营军脉之命脉。”
“你,是天都来的人。我劝你,不要插手为好。”
黑袍人眼中寒光微现,语气冷沉:“你当真要挡姜鸣铸?”
谢禄不动声色,语调依旧平和,却冷意渐重:
“姜鸣铸之忠,是真是假,我不论。”
“但账一动,丹阳必乱。你若还认我这份情,就莫做第二股火。”
黑袍人沉默片刻,终未再言,起身将要离去,却在临出阁前停步低语一句:
“你以为,只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