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下来的都在墙上挂着呢。”王占峰突然指向西墙,玻璃框里镶着的批文右下角,鲜红的公章盖住审批日期——正是赵天洪去省城开会那周签发的。
返乡创业园的玻璃门结着冰花,打印机吞吐订单的嗡鸣与寒风较着劲。穿红棉袄的姑娘抽出张发货单:“这是今早发鹏城的,客户要定制柑橘礼盒当年会礼品。”
周明远掏出老款诺基亚:“包装上的二维码能扫出什么?”
“您看这段——”姑娘点开台式电脑,秦风暴雪天查看果园的视频里,呼啸的北风几乎盖过人声:“...温度降到零下九度,但咱们的防冻膜比标准厚度多0.3毫米...”
墙角突然传来啜泣。白发阿婆正往纸箱塞艾草包,苍老的手指抚过快递单:“我孙子在东莞电子厂,说主管看到包裹上的家乡视频,过年给多发半个月奖金...”纸箱里躺着的脐橙个个裹着旧报纸,泛黄的《青河日报》上,头版正是四年前修路开工的照片。
赵天洪用鞋尖踢了踢堆放的包装箱:“这些废纸箱不占运费?”
“是王校长带学生回收的。”秦风掀开纸箱夹层,“两层瓦楞纸中间加了秸秆板,抗压强度提升四成。”他掰断边角料扔进炭盆,腾起的火苗里飘出稻谷香。
青山村村委会议室的炭火盆噼啪作响,手写版《民生诉求登记簿》在众人手中传递。周明远突然指着最新一页:“‘想要通宽带’后面怎么划掉了?”
村会计老刘搓着冻僵的手:“三大运营商说要满两百户才给装,咱村现在只有一百八十七户。”
“加上镇小学的十三间教室,够数了。”秦风从文件袋抽出协议草案,“省电信公司答应把学校机房算入户数。”
“孩子们上课怎么办?”周明远皱眉。
“课后六点到八点开放给村民。”年轻的村小校长突然插话,“上周刚给五年级开编程课——用的是秦镇长从县中学淘来的二手电脑。”他掏出学生自制的贪吃蛇游戏软盘,386电脑的启动声惊飞了梁上的燕子。
赵天洪的保温杯重重磕在桌上:“县教育局知道你们挪用教学设备吗?”
“这是市里‘闲置资源活化’试点项目。”王占峰不紧不慢翻开会议纪要,“上个月现场会,赵县长您还夸过这个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