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春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一位身着烟灰色中式立领短衫,配着同色系暗纹长裤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下来。
看起来五六十岁上下,身材中等,面容不算严厉,但一双眼睛深邃锐利。
头发精心打理过,梳得一丝不苟,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墨绿色翡翠扳指。
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传统大家长派头。
这应该就是徐家如今的掌舵人,徐南荀了。
徐南荀目光平静地在苏慕春和叶曼青脸上一掠而过,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径直在客厅主位坐下,端起面前刚换上的热茶,轻轻拂开茶叶沫,再抿了一口。
“两位是为了梅瓶来的?”
苏慕春微微侧了身子。
“是的,徐先生,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您谈谈这件梅瓶。”
她的声音清亮,在气氛略显沉闷的会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徐南荀听过太多这样的开场白,大抵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和她身边的助手,也不过是不自量力的。
他笑了声才慢悠悠地问:“哦?怎么谈?”
苏慕春说:“我想自作主张替徐先生定一件事。”
这话说得实在是大胆,近乎僭越,连叶曼青都不免呼吸一滞。
果然,徐南荀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苏慕春还偏偏压着:“当然,如果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不尽徐先生的意,我在这里先提前跟苏先生道个歉。”
这份从容和自信,让徐南荀不免暗起探求后续的心思,他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苏慕春这才切入正题:“我想请国内的专家鉴定这件梅瓶。”
她语气一顿,观察了下徐南荀的反应,见他只是眼神微凝,便接着往下说。
“就目前的资料来判断,这件梅瓶,确实是永乐年间的窑瓷。”
“但比起单纯的年代价值,我相信徐家肯定更关心这件瓷瓶,它是出自永乐官窑,还是民窑。”
官窑和民窑,一字之差,其历史价值、艺术价值乃至市场价值,那可是天壤之别!
这话简直说到了徐南荀的心坎里,他不是没找过专家看,但说法始终有些模棱两可。
苏慕春说到这,又特意停顿了一下,才询问:“徐先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