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嘉朗微微挑眉,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随后将桌上她的那份病历资料推了回去,金丝边眼镜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这个问题不在我的诊疗范围内,苏小姐,请回吧。”
这位丁氏家族话事人,果然如港媒说的一样,为人处事严谨守规,却也冷漠得不近人情。
罢了,她对此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苏慕春不再坚持,起身就走。
六月的港岛,日日有雨,偶有台风。
苏慕春走到医院门口时才想起自己没带伞。
近来为姐姐苏心悠的事到处奔波,她根本睡不好,不仅眼底浮青,连记性都差了很多。
正犹豫着是打车回去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包里的手提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她很快接通。
听筒里传来周资程的声音:“Alicia,见到丁先生了吗?”
苏慕春语气冷淡:“嗯。”
很快,电话那头又用那种惯常虚伪的语气安慰她:“Alicia,庄家不一定是要捏造你家姐的病情来脱罪,或许……”
“我有点忙,就这样。”苏慕春打断他。
话说完,指尖一动,她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塞回包里,再索性一脚踏进雨幕中。
她固执地、一步一步地,从医院的大门走到马路边。
终于,她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泪水混着雨水,从脸颊滑落。
连日来的压力、迷茫和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释放。
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她面前。
驾驶座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到她面前。
他微微躬身,将一把黑伞递到苏慕春的面前,语气恭敬:“苏小姐,丁生让我转告,请节哀,保重好身体。”
苏慕春抬眸,目光落在车后座的玻璃上。
隔着雨幕,她看不清车里人的模样和姿态,却清晰地在防窥车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鬼也不过如此。
她接过伞,哭过的声音里鼻音浓重:“谢谢。”
劳斯莱斯缓缓驶离,融入雨幕之中。
苏慕春并没有撑开那把伞,而是将它放进了早已湿透的包里。
她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报了个地址,便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
可不知为何,那扇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的后车窗在脑海里反复出现,硌得她烦躁无比。
她在车外淋雨。
他在车内看着她淋成鬼样。
真是够讽刺的。
她扯了扯嘴角,轻轻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