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二月二十四。
八万凉军开拔,向西北张掖推进。
十日之后,兵锋距张掖尚不过三十里,一股刺骨的寒意骤然加剧。
空气中的水汽似乎都被冻成了细微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
眼前的景象也陡然改变,不再是单调的枯黄戈壁,一条浑浊湍急却表面浮着厚厚冰层的河流拦住了去路——弱水。
河面并非全然封冻,河水裹挟着大小不一的碎冰,冲撞在冻结的河岸边缘,发出轰隆闷响。
而在河岸对面,一条由沙土做基,泼水结冰铸成的河塘,赫然引入眼帘。
河塘上插着“羌”字大旗,一列列全副武装的羌兵驻守塘上,与凉军隔河对望。
虽有大河相隔,但彼此气氛紧张。
“王上。”
刘马来到陆云川近前,手中捧着一大块刚刚从河面凿取的冰坨,冰坨中央凝着半冻的浑浊河水,冰层厚得惊人。
“经过我们探查,河面冰层厚逾二尺,冻得结实,而河心的暗涌依旧汹涌,冰壳薄脆,难以承重。”
陆云川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不着急,这几日行军,兵马皆已劳累,后退三里,扎营对峙。”
令旗一挥,大军缓缓后退,在弱水东岸分扎了三个营帐。
张掖夜晚极寒,洒水便可成冰,因此陆云川也效仿羌军,在东岸河边用河沙砌成高墙,晚上再浇灌泼水。
如此,一夜之间,营寨便已墙高三丈。
但是,作为攻伐一方,粮草辎重转运困难,不能进则视为败。
兵渡弱水,迫在眉睫。
对峙的第二夜。
夜幕十分深沉,寒风更加猖獗。
寒气如同活物,拼命往铁甲缝里钻,大营点燃篝火,士兵们挤在一起汲取着微薄的热量,呵气成霜。
中军帐内,烛火通明,气氛压抑。
这场仗,该怎么打?
河一定要渡。
怎么渡?从哪儿渡?这才是关键。
想要弱水完全融化,最起码得再等两个月,造船进攻?实在太耗费时间。
只能架设浮桥。
想要架桥渡河,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敌方防守薄弱之处;第二,河道最窄之处。
但羌军不是傻子,定会在最容易架桥之处建设塔楼防止偷渡。
但弱水流域宽广,再紧密的河防也会有疏漏,
陆云川现在就是要找出这个漏洞,用最重的拳头将它撕开一条大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