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雨势渐歇时,陈默沿着泥泞的山路巡查。原本清澈的溪流涨成了浑浊的黄浪,冲毁的不仅是观景台,还有下游的生态厕所和垃圾分类站。几个穿着雨衣的村民正在抢救被淹的蜂箱,那是营地带动的乡村振兴项目之一。
“陈老板,这雨邪门得很。”养蜂人老李抹着脸上的泥,“我在这住了五十年,没见过七月下这么猛的雨。”他指了指远处的山坡,“往年那片林子能挡水,去年修旅游公路砍了些树,怕是留不住水了。”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山坡上有片新露出的黄土。那是之前为了拓宽消防通道砍伐的区域,当时施工队说按规定留了足够宽的防护林带。现在看来,自然的平衡从来经不起任何侥幸。
回到指挥部时,林薇递来一份紧急报告:气象部门预测未来五年极端天气发生概率将上升40%。陈默盯着报告上的折线图,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来梅岭时的情景——那时他站在峡谷底部,看阳光透过原始松林洒下光斑,当即决定要在这里建一个“能和自然对话”的营地。可现在,这片他想守护的自然,正用最激烈的方式发出警告。
“通知所有分公司负责人,明天上午十点开视频会议。”陈默脱下湿透的外套,“让战略部准备一份《生态优先实施细则》,核心就一条:所有新项目必须通过百年一遇的环保压力测试。”
林薇愣住了:“百年一遇?行业标准最多是五十年……”
“就按我说的办。”陈默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如果我们连最坏的情况都扛不住,凭什么说自己在做生态旅游?”
第二天的会议上,反对声浪比预想中更激烈。负责财务的副总拿着测算表敲桌子:“按这个标准,新项目成本至少增加25%,回收期要延长三年!股东那边我没法交代。”
“我去交代。”陈默点开屏幕上的梅岭受灾照片,“昨天的暴雨冲毁了我们200万的设施,但更可怕的是,如果当时游客没及时撤离呢?如果滑坡发生在夜间呢?”他调出另一组数据,“去年因为环境问题被关停的文旅项目有17个,平均损失是我们这次的30倍。”
开发部总监试图缓和气氛:“或许可以分区域制定标准?比如沿海和内陆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