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工业文明下的觉醒:从利润至上到责任萌芽
1876年,美国费城世博会的钢铁展厅里,卡内基钢铁公司的巨型钢轨闪着冷光,象征着工业时代的力量。此时的安德鲁·卡内基尚未成为"钢铁大王",却已在思考财富的终极意义。半个世纪后,他在《财富的福音》中写道:"拥巨富而死者以耻辱终。"这种观念的转变,恰是工业化初期商业伦理觉醒的缩影——当蒸汽机的轰鸣将利润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时,血汗工厂、环境污染、贫富分化等问题也随之暴露,迫使商人开始反思单纯追逐经济利益的代价。
在大西洋彼岸,19世纪英国曼彻斯特的纺织厂里,洛厄尔家族的第三代传人爱德华·洛厄尔目睹童工在棉纺机前佝偻的身影,想起了家中藏本里记载的"宋陈远公赈济事"。1833年,他顶住家族压力,将自家纺织厂的童工最低年龄提高到12岁,并设立厂办学校,这在当时被同行视为"自毁财路"的举动。但爱德华在给儿子的信中写道:"我们的纱锭不应只缠绕棉花,更应缠绕责任。陈远公在八百年前就知道,让孤儿读书比多织十匹布更有价值。"
这种萌芽状态的社会责任实践,在20世纪初逐渐形成体系。1919年,福特汽车公司创始人亨利·福特做出震惊商界的决定:将工人日薪提高到5美元,几乎是当时行业平均水平的两倍。当股东们质疑这一"赔本买卖"时,福特说:"我想让我的工人买得起他们生产的汽车,更想让他们体面地生活。"这种将企业发展与员工福祉结合的理念,暗合了陈远"财者民之膏血"的古训,也为现代企业社会责任理论奠定了实践基础。
与此同时,东方的商业世界也在经历着类似的觉醒。1928年,荣氏兄弟在无锡创办申新纺织厂时,特意在厂区旁修建"申新公益医院",免费为工人及周边居民诊疗。荣德生在《乐农自订行年纪事》中坦言:"读《宋史·陈远传》,见其以商济民,吾辈当效仿之。企业之利,取之社会,还之社会,方为正道。"这种跨越时空的理念共鸣,让东西方商人在工业化进程中,不约而同地开始探索商业的社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