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手指翻飞,将洁白的棉花填充进粗布夹层,再飞快地缝制成一件件厚实的棉衣。
气氛紧张而沉默。每个人都知道城外正在经历什么,知道这些棉衣是给谁穿的。她们的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坚毅。这是她们能为守卫凉州的亲人、丈夫、儿子所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苏月禾一身素净的青色衣裙,外罩一件便于行动的围裳,发髻简单地挽着,几缕碎发被汗水沾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穿梭在忙碌的妇人和堆积如山的棉花、布匹之间,脚步飞快却沉稳。时而俯身检查棉花的质量,剔除杂质;时而拿起一件缝制好的棉衣,仔细检查针脚是否细密,填充是否均匀;时而低声指点某个妇人缝纫的技巧。
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倦色,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从地牢解剖活尸发现蛊丝,到营地救治伤员,再到如今统筹这庞大的后勤工坊,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但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凉州在流血,前线的将士在挨冻,每一件棉衣,都可能是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夫人,您歇歇吧,喝口水。”贴身丫鬟小芸捧着一杯温水,心疼地看着自家夫人。
“无妨。”苏月禾接过水杯,只匆匆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旁边一堆刚刚缝制好的棉衣上。她随手拿起衣件,习惯性地检查内衬的针脚。手指在厚实的棉花和粗布间细细摩挲。
突然!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感!仿佛被什么极细小的硬物轻轻刺了一下!
苏月禾动作猛地一顿!医者的敏锐让她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异常!这不是棉花梗,也不是线头!
她脸色微凝,立刻找来一把锋利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在刚才感觉异常的地方,挑开紧密的缝线。周围几个妇人好奇地停下手中活计,看了过来。
随着内衬被挑开,露出里面雪白蓬松的棉花。苏月禾用镊子,极其小心地拨开棉花纤维…
一枚细如牛毛、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幽蓝色泽、长度不足半寸的微型细针,静静地躺在洁白的棉花之中!针尖在工坊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啊!”周围的妇人看清那东西,顿时发出一片惊恐的低呼。
苏月禾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屏住呼吸,用镊子夹起那枚幽蓝细针,凑到眼前。针体极其纤细,若非她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发现。
针尖处,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肉眼难辨的、暗红色的粘稠物质,散发着一丝极其淡薄、却令她浑身汗毛倒竖的熟悉气息——那是心口烙印深处,那种暗红蛊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