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张溶、阳武侯薛翰、灵璧侯汤佑贤等勋贵,此刻眼中再无半分迟疑与算计,只剩下灼热的光芒!
他们是武将世家,骨子里流淌着先祖开疆拓土的铁血!
陈恪这番话,这“搏此一线生机”的决绝,这“重现汉唐雄风”的豪情,如同战鼓擂响在他们沉寂已久的心头!
什么富贵荣华,什么明哲保身?在社稷存亡、国威荣辱面前,不值一提!
张溶猛地踏前一步,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声音洪亮如钟:“靖海伯忠勇无双!老臣……愿为前驱!请陛下恩准,老臣愿与靖海伯同往密云!”
值房内,方才那令人窒息的恐慌、算计、推诿,在这股由陈恪点燃、由勋贵们呼应的铁血豪情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
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一种悲壮而激昂的气息。
御座之上,嘉靖帝朱厚熜捻动玉圭的手指,早已停住。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如同凝固的寒潭,倒映着阶下那个跪伏请命的绯色身影。
陈恪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那被修道、权术、猜忌层层包裹的心防之上。
“臣要这天下,配得上陛下的雄心!”
享殿之内,那个年轻状元郎激昂的誓言,仿佛穿越了时光,再次在嘉靖耳边轰然炸响!
为何?
嘉靖的脑海中,同样盘旋着这个疑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恪的“根基”何在——是他嘉靖的圣眷!只要圣眷在,陈恪便是这大明朝堂最特殊的存在,无人可轻易撼动。
他本可以像严嵩一样,像徐阶一样,像这满朝衮衮诸公一样,在这紫禁城的棋局中,做一个精明的棋手,保全自身,甚至攫取更大的利益。
北疆烽火再烈,也烧不到靖海伯府;鞑靼铁骑再凶,也破不了北京城,更伤不到他陈恪分毫!
他为何要去?
嘉靖的目光穿透了陈恪年轻的面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那灵魂深处,燃烧着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却让他灵魂为之震颤的火焰——那是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是对历史宿命的敬畏,是对“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那般惨烈未来刻骨铭心的恐惧与决绝的抗拒!
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得失、超越了派系倾轧、甚至超越了帝王权术的……赤忱!
“穿越者终极守则:” 嘉靖仿佛听到了陈恪心底无声的呐喊,“当历史的车轮碾向深渊,当亿万生灵的哭嚎在时空彼岸回响,身为穿越者,若不能以身为炬,照亮黑暗,阻止那注定的悲剧,纵享滔天富贵,权倾朝野,又与行尸走肉何异?!此心此志,九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