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这群蠢货!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阻挡什么!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急切地保下俞大猷!
又或者说他们压根门清,就是不肯让自己轻易度过此关。
他强压着翻腾的气血,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太师椅的扶手。
浑浊的老眼扫过眼前三人——徐阶的老谋深算,赵贞吉的急于表现,高拱的耿直刚烈——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寒意。
若有旁人还以为他们在维护法度?在坚持程序?在彰显清流风骨?
不!他们是在坏我严家根基!在将胡宗宪这柄东南重剑,亲手推向对手的怀抱!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不顾一切,以首辅之威压强行通过,哪怕拼着这老命不要,也要立刻见到皇上批红。
就在此时,值房厚重的门被无声推开一条缝隙。
严府的心腹幕僚,一个面白无须、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快步走到严嵩身侧,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急速低语了几句。
严嵩布满老年斑的脸,瞬间血色褪尽,继而涌上一股死灰般的铁青!
那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仿佛听到了比江西倭患更恐怖百倍的消息!
“靖海伯陈恪……已于半刻前……直入西苑面圣……据闻……据闻所奏之事,与俞大猷猷一案……密切相关……” 幕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道无形的雷霆在严嵩脑中炸开!
陈恪!
又是陈恪!
他动作竟然这么快?!
他入宫面圣了?!他要去救俞大猷?!
严嵩脑中瞬间只剩下一个念头,清晰得如同血染的刀锋:
绝不能让俞大猷被陈恪救下!
这无关俞大猷是不是良将,也无关陛下可能的赏赐,甚至无关严党暂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