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靖海伯府。
火药局扩产计划被陈恪主动搁置,那三十万两白银如同割肉般交还国库,却意外地为他换来了难得的清闲。
赈灾事宜自有新晋阁老赵贞吉亲自操办,这位户部尚书出身的干吏,其野心陈恪早已洞悉,但不得不承认,赵贞吉的实际能力配得上那份野心。
一道道指令从内阁值房发出,调粮、放赈、协调地方,虽仍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权宜之计,却也暂时稳住了局面,一切都在赵贞吉的掌控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恪难得地享受了十几日“无所事事”的时光。
不必去火药局盯着生产,不必去兵部处理繁杂军务,只偶尔去王府讲学。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中,陪着常乐和襁褓中的陈忱。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常乐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忱儿,目光却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布样中逡巡。
“恪哥哥,你看这块‘雨过天青’的云锦如何?光泽多好,织得也密实,给忱儿做件小褂子,衬他肤色。”
常乐拿起一块泛着柔和青蓝色光泽的锦缎,对着光比划着。
陈恪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卷闲书,闻言抬头,笑道:“你选的都好。忱儿穿什么都好看。”
他这话倒不是敷衍,常乐的眼光一向极佳。
常乐白了他一眼:“敷衍!这可是要贴身穿着,料子马虎不得。”她放下那块云锦,又在布堆里翻找起来,嘴里念叨着,“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匹‘织金孔雀羽’的杭罗,那料子又轻又软,最适合给小孩子做里衣……放哪儿去了呢?”
她翻找了半天,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没找到心仪的目标。
“翠竹!”常乐扬声唤道。
一个穿着水绿色比甲、模样伶俐的小丫鬟应声快步进来:“夫人,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