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山想支开女儿,可常乐哪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她非但没走,反而往旁边一站,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走!我要听!我可是靖海伯府的‘女诸葛’,恪哥哥说的!”
她说着,还得意地朝陈恪扬了扬下巴。
常远山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又看看女婿,最终只能默认。
陈恪看着妻子娇憨又带着狡黠的模样,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几分。
他嘴角微扬,对常远山道:“岳父大人,无妨。乐儿心思玲珑,听听也无妨,或许真能出些好主意。”
他深知常乐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她的商业头脑和敏锐直觉,有时确实能提供意想不到的视角。
三人移步至书房。
陈恪小心地将门关好,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常远山将熟睡的小忱儿轻轻放在一旁铺着软垫的摇篮里,这才转向陈恪,压低声音道:“陈洪这厮,得了旨意,如同疯狗出笼,四处攀咬。东厂诏狱如今人满为患,他行事毫无顾忌,只求扩大事态,牵连甚广。”
陈恪面色凝重,他早已料到陈洪会如此行事。
“岳父大人,火药局改制初成,苏州新军更是我大明未来强军之根基。这两处,绝不能让陈洪和严党的人借机攀诬、安插人手或染指分毫。小婿恳请岳父,务必暗中护持,若有宵小试图将祸水引向这两处,或借机生事,务必第一时间扼杀于萌芽之中。”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这是他对追随自己、在火药局和新军中效力的实干派们的承诺,也是他必须守住的底线。
常远山郑重点头,眼中精光一闪:“放心。此事老夫省得。锦衣卫自有渠道,会盯紧这两处。陈洪和严世蕃的手,伸不过去。”他顿了顿,补充道,“严党如今已是困兽犹斗,陈洪则是自寻死路。他们越是疯狂,离覆灭就越近。你此时抽身,未必是坏事。”
常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解:“恪哥哥,我有一事不明。你明明查出了真相,为何不……嗯,稍微变通一下?比如,办案权还在你手里时,你想保谁就保谁,想查谁就查谁,岂不更方便?就像爹说的,保住火药局和新军,不是更容易吗?为何非要把那……那难听的真相,原原本本递给皇上,结果连办案权都丢了?”
她问得直接,带着商场上常见的“利益最大化”思维,却少了些朝堂政治的弯弯绕绕。
常远山闻言,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替陈恪解释道:“乐儿,你终究是把朝堂之事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办案权在手,就能随心所欲?错了!那恰恰是站在了风口浪尖!陈洪如今看似风光无限,手持尚方宝剑,生杀予夺,可他越是如此肆无忌惮,手上沾染的血腥越多,他的死期也就越近。皇上用他,是用他这把‘疯刀’去斩断所有可能牵扯皇家的藤蔓,去平息这场风波。待事毕,这把沾满鲜血、惹得天怒人怨的刀,皇上会留着吗?狡兔死,走狗烹!陈洪绝无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