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因十年前审理的一桩旧案被指“徇私枉法,构陷忠良”,锒铛入狱。
户部给事中吴时来因在漕粮改银一事上曾附议过陈恪的建议,被扣上“结党营私,动摇国本”的帽子,革职查办。
甚至连远在南京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翰林,也因多年前一篇论及“藩王宜安分守己”的文章被翻出,被指“影射景王,心怀怨望”,遭到申饬……
严党通过这场疯狂的政治搏杀,其势力范围非但没有萎缩,反而在血腥清洗中进一步巩固和扩张,许多原本中立的墙头草,在死亡的威胁下,不得不重新倒向严嵩父子。
严世蕃看着手中一份份弹劾成功的奏报,独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
他心中那个疯狂的念头愈发清晰:只要严党能强大到让整个大明朝堂都离不开严家,让严家成为维系帝国运转不可或缺的枢纽,那么无论将来是谁坐在那张龙椅上——是裕王,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得不倚重他们严家!
失去未来?不,他严世蕃要的,是掌控现在,进而扼住未来的咽喉!
裕王府内,气氛却与外面的血雨腥风截然不同。
裕王朱载坖坐在紫檀榻上,怀里抱着襁褓中的朱翊钧,孩子睡得正香,小脸粉嫩。
然而裕王脸上的忧色却浓得化不开,他面前摊着几份誊抄的弹劾奏章,上面罗列的罪名触目惊心。
“张先生,”裕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端坐在下首、面色沉静如水的张居正,“陈洪如此猖狂,严党这般反扑,孤……孤心中实在难安。他们这是要将孤的羽翼尽数剪除啊!”
张居正放下手中的茶盏,青瓷与紫檀相碰,发出清脆而镇定的声响。他抬眼看向裕王,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眼前的迷雾。
“殿下,”张居正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此刻最忌者,便是自乱阵脚。陈洪此人,行事酷烈,状若疯魔,看似声势滔天,实则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把急于求成、不计后果的钝刀。其所作所为,皆在陛下默许之下,为的是尽快平息风波,掩盖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家丑’。殿下细想,他查来查去,可曾有一丝一毫牵扯到裕王府?可曾有一句风言风语指向殿下您?”
裕王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儿子。
张居正继续道,语气愈发笃定:“至于严党,更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