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什么来头?长了九个头不成?"严世蕃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可怕。
主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醒:"小阁老不记得了?这海瑞就是之前那个...那个要求调往您老家分宜的县令..."
严世蕃的表情瞬间凝固。
"海瑞..."严世蕃喃喃重复这个名字,仿佛在咀嚼一块难以下咽的硬骨头。他突然转向陈恪,独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伯爷在浙江时,可曾与这海瑞共事?"
他面上不显,只是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漕政改革时海瑞有大功,这些吏部应该都有记录。"
严世蕃死死盯着陈恪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
但陈恪的目光清澈见底,看不出半分作伪。
"这海瑞有什么破绽?"严世蕃转向主事,声音低沉如闷雷。
主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为官清廉,在士人中声名极佳..."
严世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不怕贪官——贪官有把柄可抓;也不怕庸官——庸官无威胁。
唯独这种油盐不进的清官,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为什么总让我遇到这种二愣子..."严世蕃低声咒骂,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陈恪。
先是这个放牛娃出身的靖海伯,现在又来个海瑞,一个个都不按规矩出牌!
陈恪几乎要笑出声来,严世蕃这副吃瘪的模样,比苏州城最美的景致还要赏心悦目。
他故作关切地问道:"小阁老可是遇到了麻烦?需要陈某帮忙吗?"
严世蕃的独眼眯成一条缝,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陈恪这话分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但眼下海瑞的事确实棘手,万寿宫工程耽误不得...
"不必了。"严世蕃强压下怒火,转向主事,"去告诉吏部,给海瑞换个地方撒野。"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越远越好。"
主事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退下。
严世蕃这才转向陈恪,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倨傲,只是嘴角的抽搐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让伯爷见笑了。"严世蕃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圆滑,"请。"
值房内陈设极尽奢华,紫檀木的案几上摆着一套汝窑茶具,墙角的青铜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