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注意到徐阶门生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严党几人更是交换着眼色。
在官场混的谁不是人精?"裕王府清苦"五个字,背后含义不言自明。
"陈修撰与裕王殿下倒是亲近。"赵文华突然插话,独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不知这香皂生意,规模几何啊?"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陈恪心知肚明,这是严嵩派来打探虚实的。
他佯装尴尬地搓了搓手:"赵大人说笑了,哪算什么生意?不过是殿下赏玩之物,做了百来块试手罢了。"
他边说边给李春芳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会意,举着香皂高声赞叹:"妙哉!这纹路分明是仿周昉的《簪花仕女图》!陈年兄好眼光!"
话题被成功带偏,众人又开始品评香皂上的雕工。
陈恪趁机退到窗边,恰好看见张居正独自站在角落,手中香皂在指尖翻转,若有所思。
"张前辈。"陈恪恭敬行礼,"可是香皂不合心意?下官备了款竹叶清香的,最是提神醒脑..."
张居正抬眼,凤目中精光一闪:"子恒有心了。"他接过新递来的青绿色香皂,突然压低声音,"裕王近来可好?"
这简单一问,暗藏机锋。
陈恪面不改色:"殿下安好,只是课业繁忙。下官前日讲《盐铁论》至'本末'篇,殿下颇有见解。"
"是么。"张居正唇角微扬,将香皂收入袖中,"改日与子恒详谈。"说罢飘然而去,青色官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松木香的风。
宴至半酣,醉仙楼的小二们又端上一道道精致菜肴。
陈恪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翰林及第粥"最受欢迎——用上等粳米熬煮,加入火腿、干贝、虾仁,最后撒上金黄的菊花瓣,取"蟾宫折桂"之意。
"陈年兄升迁宴,连菜名都这般风雅!"几个年轻翰林笑着敬酒,"难怪圣眷正隆!"
陈恪举杯回敬,目光却扫过大厅每个角落。严党门生正在窃窃私语,清流官员对着香皂啧啧称奇,中立派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这场宴请的效果,远超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