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蜘蛛——苦心经营多年,结果猎物被一阵风吹走了。
"陈恪..."常远山念着这个名字,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承认,这小子确实有过人之处。
从放牛娃到状元,从整理《永乐大典》到今日朝堂上的惊艳表现,每一步都走得漂亮。
尤其是今天,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徐阶的马前卒时,他直接把桌子掀了,告诉全天下:我陈恪不站任何人的队!
这份魄力,这份心机,这份...该死的魅力,连嘉靖帝都为之倾倒。
"可你凭什么娶我女儿?"常远山对着空气质问,仿佛陈恪就站在面前。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女儿熟悉的嗓音:"爹!你在里面吗?"
常远山立刻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怨夫切换成威严的锦衣卫同知:"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常乐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件杏红色的妆花褙子,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衬得小脸越发娇艳。
"爹!"常乐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您听说了吗?皇上定了婚期!下月十五!"
常远山的胸口一阵发闷。
女儿这副欢天喜地的模样,比陈恪在朝堂上掀桌子还让他难受。
"嗯。"他故作冷淡地应了一声,"为父知道了。"
常乐蹦到案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爹,您不高兴吗?"
"高兴。"常远山干巴巴地说,"为父高兴得很。"
常乐眯起眼睛,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蹩脚的骗子:"爹,您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常远山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反悔?他倒是想!可圣旨都下了,他常远山有几个脑袋敢抗旨?
"乐儿,"他试图换个话题,"今日陈恪在朝堂上..."
"我知道!"常乐兴奋地打断他,"全京城都传遍了!恪哥哥太厉害了!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揭严嵩的老底!"她双手捧心,一脸崇拜,"还有那个'三市分立'的主意,简直妙极了!"
常远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恪哥哥?妙极了?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不矜持了!
"乐儿,"他强压怒火,"你不觉得陈恪今日太过锋芒毕露了吗?严党睚眦必报,他..."
"怕什么!"常乐一甩袖子,金步摇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有爹您在,谁敢动恪哥哥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