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医院外墙的藤蔓嫩芽镀上金边，林晓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布满裂痕的水泥路上。她最后回望这座建筑，发现三楼一扇原本破碎的窗户竟映出模糊的人影——白衣女子怀抱着襁褓，嘴角带着释然的笑，转瞬便消散在明晃晃的日光里。
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突然变得沉闷，林晓低头，看见自己正站在排水沟旁。铁格栅下卡着个墨绿色的皮质本子，边角被污水泡得发皱，却仍能辨认出烫金的“1998年工作日志”字样。她蹲下身，冰凉的铁锈蹭上指尖，当抽出日记本的刹那，几片干枯的玫瑰花瓣飘落，暗红的颜色与纸张上斑驳的褐色痕迹惊人相似。
扉页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城西医院第三实验室主任 徐长明”。林晓的呼吸停滞了，这个名字在育婴室的实验报告里反复出现，此刻却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再次出现。翻到第一页，日期是1998年3月15日，墨水因受潮晕染成模糊的团块，却仍能看清关键语句：“院长说新的实验体已经到位，那些乡下来的孕妇根本不知道，她们腹中的孩子将成为改写医学史的奇迹......”
风突然卷起砂砾，林晓用身体护住日记本，继续往下翻看。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几张黑白照片：孕妇们被蒙着眼带进地下室，手术台上闪烁的无影灯，以及某个深夜，戴着鸟嘴面具的人群围着巨大的培养舱。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潦草的批注：“母体排斥反应加剧”“基因融合失败案例7”“必须加快进度”。
当翻到1998年12月24日的记录时，林晓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字迹凌乱得几乎无法辨认，字里行间布满墨点，像是书写者在极度恐惧中留下的：“他们疯了！那些孩子根本不是人......今晚听到墙里有哭声，是37号实验体的母亲在找孩子，她已经在通风管道里徘徊三天了......我要去报警，我要......”
日记戛然而止，最后一页被人用利器狠狠划破，残留的墨迹下隐约可见“灭口”二字。林晓的后背渗出冷汗，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躲避怪物时，确实在通风管道里摸到过抓痕——那些深深嵌进金属壁的痕迹，或许正是绝望的母亲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