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年春,终南山下的村落里,老人们围坐在槐树底下,望着东南方天际两颗明亮的星星。 后脑勺梳一个小辫子的孩童指着星空喊:“那是老神仙和红姐姐!他们又来巡夜啦!”话音未落,春风卷着花瓣掠过发间,竟有淡淡星芒随花瓣飘落,在掌心凝成细小的“寿”字——这是双生星护佑的兆头。
长安钦天监旧址的废墟上,一株并蒂紫薇破土而出。明远真人拂开晨露,看见两朵花萼上分别映着“天枢”“天璇”的星象,不禁想起袁天罡坐化前攥着他的手腕说:“观星人最不该信的是天命,最该信的是人心。”此刻紫微花影摇曳,竟与推背图第六十象的双星纹别无二致。
“真人,太平公主有请。”小宦官的声音打断思绪。明远转身时,道袍扫过瓦砾中半块龟甲,上面“利永贞”三字被苔藓覆了半边。他想起三年前星陨之夜,李昭抱着太平公主的衣角跪在祭坛前,而他在终南山拾到这龟甲时,裂缝里还嵌着阿月的红发。
太极宫的甘露殿里,太平公主正对着《推背图》残卷蹙眉。她已褪去华服,只着素色襦裙,腕间戴着阿月留下的双星铃。自武则天封她为“镇国公主”以来,这殿里的烛火就没熄过,案头堆着《兆民本业诏》的修订稿,朱砂批注里混着星陨砂的暗红。
“真人可知,民间流传的《推背图》已多出三象?”她推开窗,让晨雾漫进殿中,“第四十二象的‘西方女子’被画成胡商模样,第六十象的双星旁多了持锄农夫。”明远凑近细看,残页边缘果然有民间画师添的涂鸦,锄头与纺锤交叉成“丰”字,正是新政重农桑的写照。
李昭抱剑立于廊下,听见这话忽然开口:“百姓们说得明白,‘凤凰衔来星陨种,播在田间变米粮’。”他铠甲上的牡丹纹已换成简朴的云纹,唯有剑柄青丝依旧。太平公主转头看他,发现他鬓角竟添了星霜——自星渊之变后,这员虎将便常对着剑柄发呆。
“昭将军可知,第四十二象的‘美人自西来’?”明远展开星图,指节敲过“天市垣”方位,“李淳风批注‘胡商遍天下’,陛下用市舶司抽成之法充盈国库,正是应了此象。”李昭挑眉:“当年武三思私通突厥时,可想不到这‘西来’指的是通商。”
太平公主轻笑,指尖抚过第五十九象“水火相战”的残图。当年星渊秘境中碎裂的石砖,竟被民间匠人拼成了“鱼跃龙门”的图案,水火交融处多了条衔星陨的锦鲤。她忽然想起母皇说过的话:“民心就像流水,宜疏不宜堵。”如今新政推行,商户可纳粮捐官,不正是治水之道?
午时三刻,宫外突然传来喧哗。三人赶到承天门,只见五辆粮车停在朱雀大街中央,车斗里堆着金晃晃的粟米,每粒米上都映着双生星的光斑。为首的老汉捧着陶罐跪地:“启禀公主!终南山下的稻田昨夜忽然泛光,每株稻穗上都凝着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