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锅的余温还焐着裤腿,陈峰蹲在青石板上系麻鞋带。巷口的星能灯灭得早,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他便听见苏清雪的脚步声——月白武靴踩过积水,脆得像敲冰。
"星影去了遗址。"她递来个布包,里头裹着冷透的杂粮饼,"我查过,贪狼使撤退时在祭坛埋了东西。"
陈峰接过饼,指尖触到布包上细密的针脚。母亲总说苏清雪的手该拿绣花针,偏要握寒星剑。他咬了口饼,麦香混着星草的苦,突然想起昨夜汤锅里的银雾——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熬的米汤。
"我先去家。"他把布包塞进怀里,"给妈留的汤还温着。"
苏清雪点头,月白衣袖扫过他左眉骨的疤。那道疤是十岁替母亲搬煤渣时磕的,此刻被晨风一吹,竟有些发烫。
界域星门遗址在城北三十里。星影的斗篷裹得严实,暗银色星纹在晨雾里忽隐忽现。她停在祭坛外的断柱前,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扎进青铜盘底,锈迹斑斑的"守"字被磨得发亮。
"蚀星者。"她低喝一声,星能在喉间凝成白雾。遗址深处传来尖啸,像指甲刮过星核,刺得后颈发紧。风卷着碎石扑来,她旋身避开,斗篷下摆扫过一块残碑——"星卫"二字被凿去半截,凹痕里凝着暗紫血渍。
祭坛暗室的烛火晃了三晃。李守真的刀疤在火光里扭曲,他捏着半块星卫玉牌,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札的纸页脆得像枯叶,第百零七页写着:"御使星门需九玉同辉,星宫与门同频。"墨迹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五块。"他对着玉牌哈气,白雾里浮出个模糊的"忠"字,"还差四块。"暗室角落的陶罐突然震动,里面装着陈远山的血衣——当年星陨之战,那身玄铁甲被砍出十三道口子,每道都浸着天枢盟的星能。
陈峰推开家门时,灶上的砂锅正"咕嘟"响。母亲的蓝布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磨得发亮。他掀开锅盖,牛杂汤的香气混着药味涌出来——这两日母亲总说心口发沉,他特意添了三株星叶草。
"峰儿?"里屋传来轻咳。陈峰冲进去,正见母亲蜷在旧棉絮里,手背的血管泛着暗紫。她抬头笑,嘴角却挂着血沫——不是寻常的红,是浸了墨的紫,落在内衣领口,像朵开败的茄花。
"妈又馋你熬的汤了。"陈素兰想去擦嘴,手却抖得厉害,"方才收拾你爹的旧箱子,碰着了木刺......"
陈峰抓住她的手。母亲的掌心凉得像冰,指腹的老茧还在,可腕间的脉跳得乱,像被星能搅浑的水。他想起《星鉴》残卷里的记载,转身从床底摸出个漆盒——父亲旧衣里掉出的绢布还裹着残卷,边角的星纹被汤渍泡得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