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斗那日天刚擦亮,陈峰就把星陨锅塞进竹篓。竹篓底垫着母亲织的蓝布,锅沿还沾着昨夜剩汤的油星——吴伯说过,老锅认人气,带着旧味熬汤,星能融得更匀。
汤斗场在夜市最里头,搭着青竹棚子,地上铺着青石板。东边支了俩灶台,陈峰的锅放西边,铁勺王的搁东边。三位汤评师坐中间木桌后,左边是个白胡子老头,右边是穿灰布衫的妇人,中间那位抱着块水晶板,板上还插着根星能仪。
铁勺王早到了。他站在东边灶台前,靛蓝围裙沾着油星,左手虎口的焦痕在晨光里发暗。腰间铁勺叮当作响,勺身的聚星阵纹泛着淡绿——木属性的,和他守了二十年的汤一个味。
"小峰,"铁勺王往灶里添柴,"你这锅看着不趁手。"
陈峰把星陨锅搁灶上。锅底刚碰着柴火,就见幽光从锅缝里渗出来,像夜明珠蒙了层雾。"王伯的勺才金贵,"他蹲下身捡柴火,"刻了二十年阵纹,该能镇住星能。"
铁勺王没接话。他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星核,往火里一扔。火星"轰"地窜起三尺高,火苗里裹着暗红丝——是带血的。陈峰攥着柴火的手紧了紧,《星鉴》残卷在兜里发烫,那股子怨气隔着三尺远都刺得人嗓子发苦。
汤评师敲了敲铜铃。左边白胡子老头扯着嗓子喊:"头锅比星能融合率!各熬三碗,试喝的是王二、赵三、牛大壮!"
陈峰往锅里倒牛骨汤。星陨锅嗡地响了声,锅沿的幽光"刷"地钻进汤里。汤面腾起银紫雾气,像撒了把碎银,顺着勺沿淌进碗里。他又丢进星草和火鳞鱼——《星鉴》说星草去杂气,火鳞鱼引星流,昨夜试了回,汤里的星能果然软和不少。
铁勺王的汤开得快。带血星核烧的火猛,汤滚得咕嘟响,可汤面浮着层暗纹,像被墨染了道。他抄起铁勺搅了搅,暗纹散了又聚,聚了又散。陈峰盯着看,《星鉴》在兜里直颤,残卷上的字浮出来:"怨气十成,星能淤塞。"
王二先端了陈峰的汤。他捧碗的手直抖,汤面的银紫星芒沾在指头上,像沾了把萤火虫。"喝!"陈峰推了他把。王二仰头灌下去,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攥住肚子。"烫!"他闷声喊,"肚子里烧起个火团,往气海钻!"
赵三捧碗的手也发颤。他抿了口,眼睛瞪得溜圆:"气海在跳!像有小锤子在敲,一下,两下......"他突然捂住丹田,额头冒出汗珠子,"陈兄弟,这汤的星能软和得很,不扎嗓子!"
牛大壮端的是铁勺王的汤。他刚喝半口,眉头就拧成了疙瘩,喉咙里发出闷哼。陈峰盯着他的喉结——《星鉴》说带血星能会扎星窍,牛大壮上月才用他的汤突破凝气中期,这会子星窍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