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桥的桥面还残留着未散的血腥气,石板缝隙里凝结的暗红早已干涸,却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无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桥的尽头是一片被血色雾气笼罩的密林,参天古木的枝干扭曲如鬼爪,叶片泛着诡异的紫黑色,连风穿过林间的声音都带着呜咽般的凄厉。
乌木禅师站在桥头,灰布僧袍被雾气打湿了边角,他双手合十,浑浊的眼珠在雾气中却亮得惊人,目光扫过身后的众人时,带着一种穿透疲惫的沉静。“过了此桥,便是血羽教总坛的地界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水,瞬间压过了周遭的异响,“往前再行三十余里,便是总坛山门。此处怨气甚重,不宜久留,却也需稍作休整——诸位检查装备,调息片刻,再做计较。”
欧阳逸飞应声时,右手正按在背后的龙渊剑剑柄上。那剑鞘古朴无华,此刻却隐隐透出一层寒气,仿佛也感知到了前方的凶险。他颔首道:“禅师说的是。”转头看向身后的同伴,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短暂停留,最后落定在梅降雪身上时,添了几分温和,“大家都歇歇脚,把该带的都清点清楚。血羽教经营多年,总坛必定机关密布,咱们得养足精神,争取一鼓作气冲进去。”
话音落,他便解下了背上的长剑。龙渊剑离鞘的瞬间,一道清越的龙吟般的轻响破开雾气,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银辉,竟将周遭的血色雾气逼退了寸许。他随手将剑靠在身旁的古树上,又解下腰间挂着的水葫芦——那葫芦是寻常的青藤所制,边缘却被摩挲得发亮,显然用了许多年。拔开塞子仰头喝了几口,甘冽的水流滑过喉咙,他紧绷的肩背才稍稍放松,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密林深处,眉头微蹙,像是在分辨雾气中若有若无的异动。
梅降雪就站在他身侧不远。她穿一身素白的劲装,裙摆上绣着几枝暗梅,此刻被雾气染得有些发潮,却丝毫不减她身上的清冷之气。听到欧阳逸飞的话,她抬手将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皓腕上缠着的软鞭。那鞭子通体乌黑,不知是何种材质所制,鞭身缠着细密的银线,在暗处泛着细碎的光。她动作利落地将软鞭在腰间缠了两圈,末端打了个精巧的活结,指尖划过鞭梢时,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方才过桥时,她似乎瞥见桥板下挂着什么东西,像是一串风干的骨殖,此刻回想起来,那东西的形状竟与血羽教教徒衣襟上的羽毛标记有几分相似。
“苏璃,你的药囊呢?”萧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他正弯腰检查靴底的铁刺,那铁刺是他昨夜特意加固过的,此刻在湿滑的地面上蹭了蹭,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苏璃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了一块素色的帕子,上面摆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瓶,瓶身上用朱砂写着不同的药名。她正用指尖捻起一枚银针,仔细擦拭着针身,闻言头也不抬地应道:“在呢。”抬手晃了晃腰间的锦囊,囊口露出半截药勺,“解毒的、止血的都备足了,连他们可能用的迷药解药也带了——上次从分坛搜来的药谱我看了,血羽教的毒物多半离不开‘腐心草’,解药里加了双倍的‘清灵子’,应该管用。”她说着,将银针小心地插回针囊,又把瓷瓶一个个收回腰间的布袋,动作有条不紊,仿佛只是在整理寻常的胭脂水粉。
萧寒听她报完,才直起身,顺手帮她扶了扶快要滑落的帕子,低声道:“小心些,他们的毒未必都在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