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通身漆黑的皮毛在深蓝色的夜光里,闪着暗紫色的光芒。背部深灰色的脊毛高高地耸起,如一道分水岭,勾勒出身体骨感硬朗的轮廓。
听见父亲的呼唤,他在洞口停住身形,扭过脸颊,深褐的瞳孔凝望着哮天,默默地。
那束目光里,蕴涵了太多的内容,复杂而深情。
既有对生命的留恋,又有对未来权位的祈望。既有恐惧,又含刚毅;既有幽怨,又含感恩。似乎乞求哮天,遏止他涉险的激情,却又似乎在恳求他的鼓励和支持。
哮天回望着清风,读懂他全部的心思。
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脏,蓄满沉甸甸的父爱,却无法表达,只能深深地点下头去。
“嗷……”
清风撕裂般地轻嗥一声,耸紧肩胛,钻进树洞。
万年古松的周围一片肃穆,只有北风吹起地面的雪粒,沙沙地撞击声。
哮天和恐狼族群的心脏都抽紧了,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候,也在期待清风的讯息。
树洞里静悄悄的,时空仿佛凝滞了。
哮天的心,如火焚烧般焦灼不堪。
如果清风失败了,恐狼族群不仅会失去优秀的头领,权位也会花落旁家。
如果他成功,那么不仅可以获得族众的拥戴,世袭狼王的权位,还能拿到魔骨之铃,揭开始祖林沉寂多年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哮天可以轻易击败黑牛,成为“森林之王”。
作为狼王,哮天赞赏清风的勇敢和胆识。
可作为父亲,他不仅仅是担心他的安全。还有恐惧,如风吹起的水波,一层层一浪浪地涌上来。
哮天挺直了身体,瞪大了瞳孔,警惕地竖起耳朵,鼻孔完全敞开着,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讯号。
清风撑开四肢,爪尖紧紧地抠着树洞内壁粗糙的纹路,慢慢地探向洞里。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地分辨着。
走廊口的末端,映着的硕大的山地大猩猩的头颅,正是王后梵音。面目凶狠可怖,獠牙凸起,鼻孔圆睁,愤怒地瞪视着他。
这么攸关的时刻,清风的心里一紧,暗自盘算:
树洞走廊太过狭窄幽深,无法施展狼的扑跃和蹿跳的本领,只能借助树壁的沟壑向上攀逃。而且,山地大猩猩的手臂修长有力,在他袭击完成,还来不及后退的时候,很可能伸手就捏断他那稚嫩柔软的麻杆儿腰肢。
可是现在就退出吗?
清风的脸颊阵阵灼烧。
那样丧失的就不仅仅是狼族头领的权位,他无法想象,自己在未来的日子,永远遭受族众奚落和唾弃的境遇。
清风堵着洞口,进退维谷,心里来来回回地,拿不定主意,又不能表现出丝毫儿的恐惧。
不敢摸索着前进,又不甘心退出,只静静地,和无极对峙着。
梵音看出了清风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