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恍惚的王后梵音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遍寻森林的每一寸土地。
不论是谁的领地,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了边界,只想找到和胡巴唯一的骨肉。
一遍又一遍,每走一遍,心底里的期盼就更浓烈一些,恐恸也深厚一些。
她的脚掌都磨出了血,身后留下道道鲜红的足迹。身体也日渐衰弱,心底的痛楚却无丝毫的缓解。
每一次搜寻,梵音都会陷入更深的悔恨和绝望。
这一切的一切,犹如古老的魔咒。禁锢着她的心,和沉重的脚步,使她无法走出,更无法释怀。
就是这样的时刻,艾伦咿咿呀呀的叫声,被风送进了耳鼓。
王后梵音泪水涟涟,她仿佛又听见了熟悉的呼唤,孩子对母亲的呼唤。
几乎是拳脚并用,梵音飞奔到锁命崖顶。
近了,婴儿那特有的清甜气息,钻进她的鼻腔。她还来不及嗅嗅,就把那破碎的慈母之心缝合了,溶化了。
梵音肆意地放开脚步,伴随着心底积蓄的懊恼和满怀希望的热切,奔向心中渴望已久的呼唤。
山脊怯懦地乱颤,高挺笔直的树冠,伴随着她的脚步瑟瑟发抖,如同卑微乞怜的衰草。
咿咿呀呀的呼唤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越来越清晰,梵音的心脏砰砰地跳,激动得快要冲破胸膛。
跨过血月湖浅窄的支流,穿过焦黑的灌木丛。
刚刚重生为人类的艾伦,躺在锁命崖顶,无助地舞动着手脚,嘴里发出天真无邪的呼唤。
这次的生门跃在了始祖界,小婴儿艾伦,在黑牛锋利的魔角笼罩下,在冰冷坚硬的花岗岩壁,紧贴着万丈悬崖的边沿。
此刻,即将丧生于黑牛魔角之下的婴儿艾伦,恰恰安抚着胡巴家族的王后梵音,压抑了许久,几近绝望的深沉的母爱。
她执拗地以为,艾伦就是她遍寻不得的宝宝。
至少,是上天怜悯她的丧子之痛,和她潜伏奔波的诚挚与辛劳,赐还给她的生命的慰籍。
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可爱的小脸和亲昵的抓挠,耳朵里只有他咿咿呀呀的稚嫩的音符,心里只有他对妈妈的渴望和爱溺。
梵音用温柔的双手托起艾伦,高高地举过头顶,感谢上天给她的恩赐。
透过他雪白光滑得几近透明的小身体,她依稀看见,清朗蔚蓝的天空之城,明亮耀眼的阳光里,隐藏着无数的星星眨着眼睛,望着她们微笑着。
那最亮的一颗,就是胡巴。
兴安岭的冬天漫长而寒冷,被焚毁后的山地一片荒凉,难能见到细密柔软的落叶和温暖枯萎的蓐草滩。
艾伦没有浓密毛发保暖的肌肤,很难抵挡兴安岭寒冬的凛冽。
王后梵音又放心不下,山火之后的胡巴家族的营地和族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