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帝的份儿上……胡佛先生!你的枪法真是……真是神乎其技!”丘胖子喘着气说道,声音里带着真实的震撼,“您不愧为牛仔的称号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随行的苏格兰人也纷纷上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表达着敬佩。胡佛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真正的笑容,他转了一个枪花,随后轻轻吹散了枪口飘出的淡淡青烟,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保险。
“没什么,首相先生。只是碰巧遇到了,我仅仅是做了常人都会做的事。”他语气平淡,但微微扬起的下巴显示了他内心的受用和享受。这次意外而刺激的狩猎,显然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自豪感,也冲淡了之前在伦敦的不快。
当晚,巴尔莫勒尔城堡举行了小型的庆祝晚宴,庆祝白天的“英雄壮举”和“美代友谊”。然而,当一道道菜肴被端上长长的餐桌时,胡佛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这绝非寻常的国宴。首先呈上的是一道巨大的“肉馅羊肚”(Haggis),那羊胃袋包裹着的混合物散发出的浓郁气味就让胡佛 忍不住地皱了下眉头。接着是烤得漆黑的“黑布丁”(Blood Pudding),切开来是暗红的内馅。然后是某种看起来像是将鱼类、肉类和谷物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缝合在一起烘烤的派,汁液浓稠……甚至还有一道据说是传统名菜的“烟熏鳟鱼冻”,其诡异的质地和冰冷的口感让习惯了大块烤肉和简单烹饪的美国胃颇感不适。
丘胖子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大声赞美着苏格兰的传统风味。胡佛只能勉强用叉子拨动着盘子里的食物,努力维持着外交礼貌,但几乎没吃下什么。唯有后来上的一道细腻香滑的土豆泥,以及一道明显是法式风格的烤鸡(显然是厨师为照顾可能存在的“国际口味”而准备的),才让他真正动了几叉子。
餐后,甜点和波特酒上桌。丘吉尔使了个眼色,国王的代表、财政大臣以及其他作陪的官员们纷纷识趣地起身,借口“欣赏陛下收藏的画作”或“到吸烟室稍坐”,陆续离开了餐厅。
厚重的橡木门轻轻合上。餐厅里顿时只剩下丘吉尔和胡佛两人,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烟雾和残留的、有些怪异的食物气味。
沉默持续了片刻。丘吉尔吐出一个烟圈,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低沉了许多:“赫伯特,今天……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不少人。”
胡佛微微点头,晃动着杯中的波特酒,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