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蒙哥马利紧握枪柄的手指,一根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那支象征着他最后决绝的威伯利左轮,枪口无力地垂了下来,指向布满灰尘的栈桥木板。他高大的身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微微佝偻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摩擦声,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化作了两个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重逾千斤的字:
“谢谢…”
老墨站在威尼斯宫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来自亚历山大港的加急电报,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延伸到耳根。窗外罗马的夕阳金辉,仿佛都在为他的“高光时刻”加冕。电报里详细描述了军医队如何在枪口下送出青霉素,蒙哥马利那声屈辱的“谢谢”,以及开罗城内迅速展开的、由意大利医生主导的防疫行动。
“好!太好了!”老墨猛地转身,用力拍打着光亮的桌面,震得桌上的水晶墨水瓶都跳了起来,“看看!这就是我的士兵!我的罗马军团!”他激动地在华丽的地毯上来回踱步,双手挥舞着,他的衣装还是让人不怎么敢恭维,如果前几天他是一只开屏孔雀的话,那么他今天的着装则像一个成了精的鸡毛掸子。
“他们不仅征服了土地!更征服了人心!在铁与血之外,他们展现了人性的光辉!这是比任何胜利都更伟大的荣耀!是古罗马美德在新时代的完美诠释!”他陶醉在自己的演说辞藻里,仿佛已经看到历史课本上对自己的全新定义——不再仅仅是征服者,更是文明的传播者、人道主义的践行者。
当晚,他的声音通过遍布意大利的广播喇叭,响彻大街小巷。这一次他演讲效果效果出乎意料地好。酒吧里,端着廉价葡萄酒的工人停止了抱怨;厨房里,主妇们听着广播,擦拭眼角;广场上,原本对战争麻木的市民们,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与有荣焉的神情。没有嘘声,没有暗地里的咒骂。第二天,几份原本立场偏左的报纸,竟然也罕见地刊登了赞扬前线军医勇气的评论。民意调查机构的数据如同坐上了火箭——老墨的支持率,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因为一群医生和几箱青霉素,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飙升!